万安县警察局。
李明山盯着白英送来的dNA报告,办公室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报告上张振的照片在灯光忽明忽暗间,蜡化的眼眶似乎微微蠕动。
“殡仪馆的死者确认是张鸿福的儿子张振。”李明山的声音有些干涩,“而且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
他手中的钢笔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
最后“啪”地一声,笔尖折断,墨水在报告上晕开,像是一滩蔓延的血迹。
方程推门而入,带进一股阴冷的夜风。
他接过报告,指尖刚触到纸面,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李队,我们经历的超自然现象还少吗?”
方程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办公室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镜头上的红点明明灭灭,像是某种生物在眨眼。
李明山的钢笔突然从桌上滚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办公室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
“你今天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李明山弯腰捡笔时,发现桌下的阴影比平时要浓重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蜷缩在那里。
方程将一份档案放在桌上,档案袋上沾着几滴可疑的暗红色污渍:“我去了白梦呓的律所,想了解遗产案,但……”
档案袋突然自己滑开了,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
最上面那张纸上,律所的LoGo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律所不配合?”
李明山伸手去整理文件,却摸到一片湿滑……文件背面不知何时渗出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
方程的脸色变得苍白:“因为我们的权限……”
他翻开最后一页,律所背景资料上“林婉茹”三个字突然变得血红,“律所的背后老板是林婉茹。”
“林婉茹?”李明山的指节重重磕在桌沿,疼痛让他勉强维持住表情。
窗户“砰”地闭合的瞬间,他瞥见玻璃反射……自己身后的阴影里,一只蜡化的手正缓缓搭上他的肩膀。
“调查她的背景了吗?”李明山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注意到歪掉的照片中,所有合影里自己的影像都变得模糊不清。
“李队,我们还是没有权限。”方程的话让办公室陷入死寂。
李明山手中的钢笔终于掉落在地,滚进了那片浓重的阴影中。
两人清楚地听到,桌下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把钢笔咬断了。
监控摄像头的红点突然熄灭,整个警局的电力系统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们都看到了:
那份dNA报告上的张振照片,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个不属于死人的微笑。
“方程,将我们调查到的资料,共享给魏明,希望他能……”李明山顿时决定。
“是,我这就给魏明送过去!”方程收起资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方程调整了一下腋下夹着的档案袋,牛皮纸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条通往证物室的走廊他走过不下百次,但今夜却显得格外漫长。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伴随着微妙的延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同步着他的步伐。
他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在玻璃窗上凝结的白雾有些不对劲。
本该是均匀的圆形呵气,此刻却扭曲成了细长的条状,就像……就像有人正对着同一块玻璃从另一侧呼吸。
档案袋的温度开始变化。
最初只是微微发热,但很快变得滚烫,方程不得不换手拿着。
他低头查看时,发现原本平整的牛皮纸表面正在隆起一个个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蠕动。
那些凸起有规律地起伏着,形成一串诡异的波纹,从袋底缓缓向袋口移动。
“见鬼……”方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却想起今天执行的是文职任务。
他深吸一口气,用警察特有的观察力审视着档案袋:
封口的红色棉线依然系得整齐,但绳结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白色的丝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就在他伸手想要解开检查时,档案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方程条件反射地松手,袋子却没有落地,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离地二十公分的空中。
透过半透明的牛皮纸,可以看见里面的文件正在自行翻动,纸张摩擦发出沙沙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最上面的尸检照片慢慢滑出袋口,方程看到张振蜡化的眼眶里渗出两滴浑浊的液体。
但那不是血……在即将滴落的瞬间,液体突然凝固成细丝,像蜘蛛吐丝般在空中交织,渐渐组成一行模糊的字迹:
“他们缝错了我的眼睛!”
子时书屋内。
灯火突然剧烈摇晃,将魏知远苍老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罗盘,盘面上的指针正微微震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嗡”声。
魏明看向魏知远,“大伯,那林婉茹的遗产案怎么又跟张家裁缝铺扯上关系了?”
“林婉茹的遗产案……”魏知远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与张家裁缝铺的渊源,要从战乱年代说起……”
屋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窗棂。
《子时诡谈》的书页无风自动,停在记载“血脉咒术”的章节,上面的朱批小字正在渗出血珠。
“当年魏敬柔为保季家血脉……”魏知远的话突然被一阵阴风打断,灯火忽明忽暗了起来。
两人清晰地听到书架后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
魏明手中的判官笔突然变得滚烫,笔尖的墨汁在桌上自动晕开,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个妇人将幼童交给裁缝铺老板,而那孩子的左腕上,隐约可见一个青色的胎记……与林婉茹档案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林婉茹是在张家长大……”魏明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注意到桌上的茶盏里,茶水正诡异地逆时针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魏知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罗盘上,竟被青铜盘面尽数吸收。
“但你想不通……为何天听九局能找到白梦呓,却找不到季盛?”
书架上的《子时诡谈》突然掉落在地,书页翻动间,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滑出……
那背影就像是年轻时候的季盛。
诡异的是,照片上的影子……比本人要高大许多,而且没有头颅。
“那是因为……”魏知远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时间梦魇改变了某些因果……白梦呓的血脉觉醒,或许正是从你们经历那件事开始的……”
屋外传来夜鸦凄厉的啼叫,窗纸上突然映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转瞬即逝。
魏明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