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结!”乔声说,“定亲可以,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这事我会自己跟裴既明说,您不用管了。”
说完,乔声扭头就走。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茶杯碎裂的声音。
她脚步未停,头都没回。
因为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那种亲密无间父慈子孝的情景,大概再也不会有了。
但乔声无悔。
赶走周莺那种女人,是她能为母亲扞卫尊严做的最后一件事,哪怕是牺牲父女亲情,她也在所不惜。
薛婉打来电话,说跟量子王冠的负责人约好了,明晚六点半,西厢记。
乔声说知道了。
薛婉准备挂电话时,乔声忽然问道:“您跟我爸,真的没可能吗?”
薛婉愣了一下。
在她正式待在馥城与乔声一起创业开始,她就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乔声用“您”这个尊称了。
薛婉说:“我试过,但乔董确实不喜欢我。所以还是算了。况且你也补偿了一大笔钱,这事翻篇了,以后不提了。”
挂断电话,乔声笑笑,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薛婉也并非非要攀那青云架之人,乔声想,她看中的,不就是薛婉身上那种自强不息的劲儿吗?
可惜老头子不识货,偏爱那凌霄花。
……
晚十点,乔声从浴室出来,打开冰箱,想从里面找些吃的。
找了一圈,发现都是需要现做的,但保姆下了班,没人给她做。
于是她决定忍饥挨饿算了。
饿着饿着,她就想,上一次她亲手做饭还是什么时候,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竟是四年前在京郊别墅煎的那顿牛排。
那顿牛排喂了狗,最后她还被狗咬了口。
想起这事乔声就气得牙根疼。
她划给他三十万,用来替他还清家里剩下的最后的债,还许愿他有个好前程。
他倒好,转头便祝她下地狱。
她为什么要去发那些该死的善心?她就应该弄死他的。
所以,别再来她梦里了,不然,即便是在梦里,她也一定会掐死他。
门铃就在此时响起。
把乔声吓了一跳。
打开门,裴既明拎着飘香四溢的饭,对着她笑。
“干嘛呢?刚刚怎么不接电话。”裴既明把筷子掰开,递给乔声。
乔声环绕四周也没看到手机被自己丢哪儿了,“刚刚在洗澡,没听见手机响。”
裴既明看了眼桌上打开的红酒,皱了皱眉,“不是大姨妈来了?还喝酒。”
乔声一愣。她想起来了,上午在休息室她婉拒裴既明时,用的借口是这个。
“喝了一点点,暖暖胃,不碍事。”乔声低下头,看起来很认真乖巧的吃饭。
裴既明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问道:“伯父跟你说了没有?”
“什么?哦——”乔声想起这茬,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你晚上去找我爸,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你不高兴?”
“我应该高兴吗?”乔声放下筷子,“裴既明,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为什么要把父母牵扯进来。”
“结婚怎么可能是两个人的事?我去找伯父,才显得郑重,不是吗?”
“你是因为这样显得郑重才去的吗?你是我怕不答应,所以先去找我爸给我施压,对吧?”
“对。”裴既明盯着她,“那你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想知道。”
“因为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裴既明突然拔高了音调,面色阴沉地问,“沈州白是谁?是之前酒吧里那个跟你一起的人吗?”
乔声愣住了,过了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
“乔声,你知道你有多少次在梦里喊过这个名字吗?”
乔声脸刷一下白了。
两人不欢而散。
裴既明从乔声的公寓里出来,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坐在车里抽了很久的烟,直到看到公寓里所有的灯都灭了,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馥城八月的晚风透着一股燥热,像是从锅里煮沸了再飘出来的一样。
裴既明讨厌这座城市燥热湿润的空气。
但他喜欢乔声,从见她的第一面时,他便喜欢了。
所以他愿意在这里投资项目,一年的时间里有七八个月都是待在这儿。
但现在他有点想回京市了。
京市的秋天来得比馥城早一些。他想回去冷静冷静。
……
乔声失眠了。
她坐在黑暗里,像个脑袋宕机的猫,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沈州白的名字跳出来时,她立刻甩了甩头,企图将关于他的一切都从大脑里甩出去。
但她越想忘,那些记忆越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这让她感觉到恐慌。
于是她跌跌撞撞地去客厅酒柜里拿了瓶酒,三下五除二全喝光了。
酒精很快麻痹了脑神经。
终于,扑通一声,她不知道倒在哪儿睡着了。
……
乔声是被一阵经久不衰的门铃声吵醒的。
她揉着痛到爆炸的脑袋,艰难起了身。
打开门时,薛婉疯了一样冲她吼,“你吓死我了乔声,我刚刚都要报警了!!”
“怎么了?”乔声说。
“你问我怎么了?我的祖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下午四点钟!!六点半你约了量子王冠的人谈合作,今天一整天公司都在等你开会,而你这是什么情况,宿醉吗?你什么时候酒瘾这么大了?!”
乔声赶忙制止她:“停停停,我现在头疼得厉害,你去给我买点醒酒药。”
薛婉看了她眼,恨铁不成钢的转身离开。
“等等,”乔声说,“再买点治跌打损的膏药,我脚好像扭到了,有点疼。”
薛婉真想骂她句“活该”,但突然想到,她给裴既明打电话找乔声时,裴既明说自己回京市了,让她去找物业开门,那语气冷淡的好像另外一个人。
该不会是两人吵架了,乔声才借酒消愁的吧?
薛婉按下心中疑惑,出门买药去了。
晚六点,城东西厢记。
这是一家环境清幽雅致的中式餐厅。
乔声特地穿了套月白色的中式旗袍。
薛婉看着乔声的打扮,无比欣慰。别的不说,至今还没有乔声谈不拢的合作,背靠乔家是一点,这美貌利器也是一点。
见什么人,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乔声从来都是游刃有余。
否则北极光也不能这么快拉到投资,完成上市。
而乔声选这件裙子其实还有一点原因——它能盖住脚踝上的膏药。
老天爷,昨天她居然灌了整整一瓶威士忌,52% AbV的,是头牛都能撂倒。
所以她在客厅的地板上睡了一晚,脚踝也扭伤了。
乔声提早到了一会,量子那边的人还没来。于是她便先去了洗手间一趟。
回来时,听到屋里薛婉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她便知道人到了。
于是她调整了呼吸,尽量忽略掉脚踝的疼痛,以非常得体且优雅的姿态掀帘入内。
“您——”
好字还没说出口,乔声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量子王冠陈经理起身,“您好,您是乔总吧?久仰大名。我是巨量王冠销售部陈海,这是沈总。”
乔声看着陈经理身后的男人优雅从容的起身,朝她伸手,“你好,沈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