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什么?
根本不用考虑。
沈州白从来都不在她的选项内。
她环顾四周,知道这里是他的住所,但她今日实在太累,所以她也并未矫情,穿了他递来的衣服,也吃了他煮的面。
面看起来跟从前她在华南公寓里倒掉的那碗看起来差不多。
“你只会做面?”乔声吃了两口便觉得腻。她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沈州白说:“你想吃别的吗?明天可以给你做。”
“不用了。”乔声站起身,“我睡哪儿?”
“客房没有收拾,你睡我的床吧,我睡沙发。”
乔声皱了眉。
“嫌弃的话,那你睡沙发也行。”沈州白说道。
“不要。”
她昨晚上在沙发躺了一夜,腰都要断了。明天不知道还要打什么硬仗,她当然不愿意再去睡沙发。
沈州白去帮她将床上的四件套重新换了。她这才稍稍满意了些。
换好,沈州白抱着床单被罩出去,塞进洗衣机,回头拿洗衣液的时候吓了一跳,乔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干嘛?”
乔声没看他,只盯着洗衣机说:“你能教我用它吗?”
“你不会用洗衣机?”沈州白有些诧异,紧接着,心里又莫名不舒服起来。
是啊,从前的乔声根本不需要会这些东西。
他往旁边让了让,给她留出空来。
然后给她介绍洗衣机的功能。
“每台洗衣机的按键设计都不太一样,但功能都差不多。这里是加洗衣液的盒子,如果用洗衣凝珠,你就直接放进内筒里,不能放错了,不然可能会导致故障或者洗不干净。”
“这些清洗剂不是洗衣机自带的吗?需要手动放?”
沈州白说:“是的。不过有那种只需要投放一次,后面每次洗衣服它就自动添加洗衣液的洗衣机。”
怪不得,自己家里应该就是那种。因为她好像并未见过保姆王嫂倒过洗衣液之类的,所以在她的认知里,洗衣液这些东西只有手洗时才会用到。
而且她的衣服大多数被送去干洗,家里的洗衣机用得也并不多。
“哦。那选好了功能,它为什么不开始工作?”
“因为需要再按下开始键,这里。”沈州白指给她看。
乔声伸出细细的手指,轻轻按了下,只听“嘀”一声,下一秒,洗衣机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乔声难得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谁能想到,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件让她感到开心的事,竟然是学会用洗衣机。
或许以后,她要重新开始学习怎么过普通人的生活,但那又如何?
她乔声失去了一切,但绝不会失去重头再来的勇气。
而沈州白看着乔声的笑容,再次感觉到心里如同被人揪住一样的不舒服。
看着她跌落神坛,他不应该感到开心吗?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但当他真的看到她沦为需要为生活琐事而奔波的人,他又忍不住心疼。
她是乔声啊。
她的手是用来画画,用来戴珠宝,而不是用来洗衣服做饭的。
所以当乔声问他,“煤气灶怎么开?”
他突然将她抱起,“睡觉,不学了。”
“你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乔声的反抗并没有什么用,沈州白还是几步将她抱到了床上。
而他帮她盖好了被子也未做停留,转身出去,帮她关好了门。
乔声本以为睡沈州白的床,她会睡不着,但事实是她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鼻尖的味道有些熟悉。
跟曾经她在沈州白身上闻到过的,感觉廉价的皂粉味有点像。
但又有些不同。
好像变得好闻起来。
甚至让她莫名安心。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香。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乔声望着灰色的窗帘,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出去,沈州白就在外面的书桌上办公。
见她起来,他拿掉眼镜,起身:“醒了?洗漱没,过来吃早餐。”
乔声没说话,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
沈州白也端着早餐过来了。
他显然做了准备,餐桌上出现了乔声之前经常吃的水波蛋和现烤牛角包。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鸡丝小米粥和四色小菜。
乔声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谢谢”,然后低头慢腾腾的吃饭。
她只吃了点面包就不想吃了,沈州白将小米粥往她面前推了推,“喝点热粥,或者牛奶。”
小米粥里的鸡丝味道忽然钻到鼻尖处,乔声一下犯了恶心,于是立即冲去了卫生间,将刚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沈州白进去,看到她白皙的手背连青筋都清晰可见起来。
她几乎虚弱的想要晕倒。
沈州白立刻接住她,才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走,我带你去医院。”他沉声说道。
乔声推了推他,“我不去,我没事。”
“你不用担心钱!”
“不是……不是病了。”乔声说,“我可能是……怀孕了。”
沈州白的脸瞬间白了,“你说什么?”
经期已经过了十几天,她最近又时常觉得恶心。
虽然她没有怀过孕,但当她刚才闻到那碗鸡丝粥的味道,突如其来的呕吐感,还是让她几乎可以确认,自己怀孕了。
“你打算怎么办?”沈州白的手一点点收紧,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像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你先放开我。”乔声又推了推他。
沈州白这才稍微松开她一些。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可能……没办法要他。”
“好。”沈州白很快回应,“我去帮你安排医院。”
乔声望了望他,“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州白顿住,他只觉得牙酸,可是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
沈州白想说什么呢,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过来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而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妇女的声音:“你是乔声男朋友吗?!她人呢?!赶紧给我滚回来赔钱!”
沈州白立马皱了眉头。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乔声的房东,她早上看到乔声头一天半夜给她打了个电话,因为睡得着她没接到,回去过一直是关机状态,怕她是出了什么事,就赶到小区想去看看,结果到那儿才从楼下住户口中得知,她的房子昨天被淹了。
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只见房间里一片狼藉,多处地板都已经翘边了。
她疯狂给乔声打电话,对方一直是关机状态,气的她都要报警了,所幸最后从楼下邻居那里要到了沈州白的电话。
没多久,沈州白就带着乔声到了地方。
“我家地板虽然时间久了,但可是纯天然红木地板!还有这柜子,底下也泡坏了!洗衣机水龙头这杂七杂八的家具,你们都得赔!”
房东太太烫了一头羊毛卷,看起来生龙活虎,跟她说话时需要往后靠一靠,否则很容易被她唾沫星子喷一脸。
沈州白说:“好,您算算具体多少,给我个数,我直接打给您。”
房东太太立马喜笑颜开,开始点兵点将似的算起来。
这个洗衣机三千,那个地板一万,这个柜子一千,那个水龙头二百……
放在从前,这些东西在乔声眼里只是一串不太起眼的数字,曾铠断个手她划出去三百万眼都不带眨的,而现在……
于是她忍不住出声反驳:“我住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是破破烂烂的,没有一样东西是好的!那柜子腿都是少一条的,你要我全赔你新的?你怎么不直接抢?”
房东太太一听,更加来劲了,“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家来租房也不容易,房租我只收你500块一个月,你还想怎么样?我看你穿得光鲜亮丽,有钱怎么不去住别墅?!来这租什么房?还嫌弃我房子破,你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