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言一愣。
而乔声的眼神却澄澈且坚定。好像她真的是来虚心请教,如果他们回答不出来,她就不会放弃。
女生瞬间被激起战斗的欲望。
“你是哪种人还用我们说吗?新闻上都传遍了。”
乔声闻言,露出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新闻是给闲人看的谈资,看来这位小姐是它的忠实读者。不过,我的时间很宝贵,就不参与二位的……趣味讨论了。”
然后,她微微颔首,利落轻盈的转身,准备离开。
“装什么?!强奸犯的女儿!被强奸也活该!在这里搔首弄姿给谁看!”
“啪!”女生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打人的不是别人,而是带她来的男伴!
“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女生被当庭掌掴,一瞬间羞愤委屈难当。
可是看着自己男伴真的发了火,也有点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地看着乔声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乔声头都没回,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施施然离开。
沈州白去跟熟人打了个招呼,回来便看到这一幕。
但乔声好像也没吃什么亏。
那笑容一脸的小狐狸样。
他揽住她的腰低语,“就这么会儿的时间,你又惹什么祸了?”
乔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她的指甲被修剪得短而圆润,边缘打磨得极其光滑,像一层透明的贝壳贴合在指尖,透出底下健康的粉白色。
她以前连手指甲都是全副武装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没看到吗?是我被欺负了。”
沈州白挑挑眉,“那需要我帮你出气吗?”
乔声:“你去啊。把她左脸也给我扇了。”
他暗暗掐了掐她的腰,“收敛点吧。”
两人亲昵的姿态,一丝不落的尽收二楼裴既明的眼底。
他静立玻璃窗前,眸色深沉,周身的气压骤然冷却。
李深立于他身后一步的位置,眼神担忧地望着他。
事情朝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这个沈州白,别看出身不怎么样,可是他大一就攀上了直通青云路的高枝。
那人是连裴既明都动不了的人。
李深看着这一切,觉得现在的裴既明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只能隔着无法跨越的海域,目睹心爱之人的航船驶向别人的港湾。
他为这样的裴既明感到担忧。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都成了他深夜买醉的理由。
他清楚地意识到,裴既明快疯了。
比如此刻。
那骤然碎裂的酒杯,就是最好的证明。
碎片深深扎进掌心,鲜血顷刻间混着酒水流下,但裴既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没有见到她的时候,他还能在心里存在一些幻想。幻想她心里还想着他,还有他。
但真见到了,虽然只是远远一眼,但他也看清了,她的眼里只有沈州白。
那样狡黠明亮又温柔缱绻的眼神,他是那么的熟悉。可惜,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
还有必要打扰她吗?
算了吧。他想。
但……怎么那么心有不甘呢。
明明……明明他们可以有美好的未来。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他又一点点失去了呢?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地后悔,后悔订婚宴那天,乔声无助地抓住他的手时,他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命运仿佛从那时起便不再眷顾他了。
不该退婚的。
不该在乔声追去京市时,赶她离开的。
更不该……更不该,连车都没有下,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拖走……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悔之,晚矣。
“老板,老板,裴总!”李深加重了音调,才将裴既明从恍惚中拉回来,“处理下伤口吧。”他担忧的说道。
“不用,没事。”
裴既明起身走到洗手间,将手放在了水龙头下,直接打开水冲洗。
直到那伤口被冲地泛了白,他才收起。他拿纸巾裹在了手上,便不再管它。
“晚宴还参加吗?”李深问。
“照常进行。”
……
沈州白陪着乔声看展。
展厅很大,分了好几个主题展厅。
无一例外,每个展厅都设计独特,且展品都非常珍贵。
比如她面前的这个被称为“镇展之宝”的独立环形展柜。
深蓝色的丝绒衬底上,两枚传奇巨钻隔着防弹玻璃静静辉映。
左侧是卡地亚的“印度之星”,一枚重达216克拉的d色无瑕梨形美钻。
其实它并非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但它的切工堪称完美,光线在内部经过无数次折射后迸发出来,不是刺目的闪,而深邃的纯白色光芒,仿佛一颗被凝固的微型恒星,尊贵,高傲,不容置疑。
右侧,则是那枚声名远扬的“希望蓝钻”,那是一种近乎神迹的浓郁湛蓝,如同将最深海洋的心脏挖出,封存在冰晶之中。
即便知晓它那被渲染了数个世纪的“诅咒”传说,依旧无法抗拒那抹蓝色带来的致命吸引力。它美得邪气,美得令人心颤。
乔声对钻石有些近乎执着的迷恋。
她如数家珍一样对沈州白说着它们的过去和传说,好像她才是这些钻石的缔造者。
周遭那些或探究、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壁垒,她却恍若未觉。她的全部心神,已被眼前那些人类技艺与自然瑰宝结合的极致造物所吸引。
如果说在此之前,沈州白觉得她想来参展是另有所图,那此刻,他便明白,乔声对这些璀璨的瑰宝是纯粹的热爱。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乔声看沈州白盯着她失神,有些不满。
“听到了。你喜欢的话,我买给你。”
乔声立刻暼他,“你能不能有些常识。这些钻石根本不可能用市场价去衡量它的价值。你有钱也买不到。”
沈州白点点头,“嗯,我就这么一说。而且就是有价格我也买不起。”
乔声立刻去拧他腰间的软肉,“你有病是不是?逗我玩很开心?!”
沈州白暗暗捉住她的绵软的手指,包在自己的掌心里,他说:“我可是穷小子。我真的没钱。你赶紧赚钱吧,我还等着你来养我呢。”
乔声翻了个白眼:“你做梦!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花!”
她的声音并不大,像落在盘子里的珍珠。
听得沈州白只想把她拥怀里狠狠亲一顿。
这时,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声声?!”
乔声闻声,嘴角还噙着未消散的笑意,下意识地循声回头。沈州白也回过头去。
只见方才还在大屏幕上的李乐颜,正一脸兴奋地快步走来。她穿着一条柔美的粉色纱裙,笑容真诚而温暖。
“还真是你!”她开心地说道。
乔声嘴角地笑意深了些许,她刚想抬手打招呼:“乐……”
话语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越过李乐颜的肩膀,看到了那个缓步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裴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