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芊雪的离去,在墨辰心中激起一丝微澜,旋即又归于平静。
道途漫漫,聚散离合本是常态,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永恒不变的依仗。
他将那根蕴含着纯净妖力的翎毛小心收纳入贴身的储物袋中,也将那份短暂的羁绊悄然藏于心底。
院落内少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和红毛紫毛追逐嬉闹的身影,似乎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洛紫嫣轻叹一声,默默收拾着沐芊雪留下的些许痕迹,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与沐芊雪相处时日虽不长,但那少女的天真烂漫与毫不设防的信任,让她在这陌生的凤阳城中感受到了一份难得的暖意。
墨辰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并未多言。
他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为自己和洛紫嫣各斟了一杯清茶。
“武家虽好,资源丰沛,但终非久留之地。”
墨辰抿了一口茶,声音平静地开口,“此地于我等而言,更像是一处驿站。我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洛紫嫣在他对面坐下,捧着微烫的茶杯,点了点头:“我明白。辰哥你天纵之资,凤阳城这片池塘,确实太小了。只是……不知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她深知墨辰身负血海深仇与救母重任,更怀揣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远大目标,绝不会安于现状。
墨辰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院落,看到那熙攘的街道以及更远处广场上排起的长队。
“天衍宗……你了解多少?”
洛紫嫣精神微振,作为赤霞宗宗主之女,她对周边大宗门的信息自是熟知:“天衍宗,乃是雄踞玄灵界东南域的老牌地级宗门,其实力底蕴远超我赤霞宗这等黄级宗门。宗门以推演天机、阵道、符箓之术闻名于世,据说其镇宗功法《天衍秘录》能窥探天机运转,玄妙无穷。门中弟子也多精研阵法符箓,战力或许并非最强,但手段繁多,极难招惹。其宗门所在的天衍山脉,更是东南域有数的洞天福地之一。”
她顿了顿,看向墨辰:“墨兄在阵、符之道上天赋异禀,若能加入天衍宗,确实是极佳的选择,能获得最系统的传承和最顶级的资源。只是……地级宗门收徒标准极高,考核极为严格,且内部竞争恐怕远比武家激烈得多。”
墨辰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推演天机、阵符之道……这确实与他目前展现出的特长以及《混沌创世诀》包罗万象的特性极为契合。
更重要的是,此类宗门往往掌握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古老秘辛和信息渠道,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混沌灵源碎片的线索。
风险与机遇并存。
激烈的竞争他并不畏惧,反而视作磨砺自身的磨刀石。
“我意已决,便去这天衍宗一试。”墨辰做出了决定,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洛紫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既有为墨辰能找到更适合平台的高兴,也有一丝难以抑制的不舍与担忧。
她深知,以墨辰的能耐,通过天衍宗考核绝非难事。
一旦他进入天衍宗,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武家虽因墨辰而优待于她,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那天衍宗考核在即,辰哥定能一举中的。只是……不知天衍宗是否允许弟子携带家眷……”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脸颊微微泛红,似乎觉得这般言语有些不知羞耻,但又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墨辰看向她,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洛紫嫣一路追随,从赤霞宗到坠星谷,再到这凤阳城,虽偶有娇蛮,却始终不离不弃,更在多次危难中与他并肩而战,情谊早已不同寻常。
他略一沉吟,道:“大宗门规矩森严,初入宗门,想必难以携带外人。你且安心留在武家,武飞隆看在我的面上,定会保你周全,资源供应也不会短缺。此地相对安全,你亦可安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待我在天衍宗站稳脚跟,再设法接你过去,或另做安排。”
他这话说得坦诚,既说明了眼前的现实困难,也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承诺和盼头。
洛紫嫣听了,心中虽仍有失落,但更多了一丝安稳与期待。
她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安排。
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中却已有水光闪烁:“好。我等你。辰哥……你一定要小心。地级宗门内龙蛇混杂,天才云集,不比凤阳城……”
话语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那一声“辰哥”叫得更是百转千回,带着浓浓的不舍。
墨辰心中微微一动,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触感微凉:“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在此处,也需勤加修炼,莫要荒废了时光。”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武飞隆恭敬的声音:“辰师!”
墨辰收回手,淡淡道:“进来。”
武飞隆快步走进院子,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辰师,天衍宗招收弟子的考核明日便正式开始了!如今广场那边已是人山人海!这是我从百晓生那里弄来的此次考核的一些内部消息,据说主要分为‘悟性’、‘神识’、‘实战’三关,具体形式每年都变,但大抵不离其宗。”
他递过来一枚玉简。
墨辰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内容果然比外界传闻详细许多。
“有心了。”
武飞隆搓着手,嘿嘿笑道:“辰师您出手,必定马到成功!届时您入了天衍宗,我武家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他现在对墨辰有着盲目的信心。
墨辰不置可否,收起玉简,对洛紫嫣道:“我去准备一下。”
是夜,月凉如水。
墨辰静坐调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洛紫嫣则在一旁,默默为他整理好明日所需的衣物,又将一些她亲手制作的、蕴含赤霞宗独门心法的静心凝神香囊放入他的行囊中,动作轻柔,一言不发,却已将千言万语化入这无声的关怀之中。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墨辰一袭青衫,从容步出院落。
武飞隆早已备好车驾等候在外。
洛紫嫣送至门口,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终是忍不住,泪水盈眶,轻声唤道:“辰哥……保重!”
墨辰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回去,随后便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马车缓缓驶向城市中心,驶向那汇聚了无数天才与梦想的考核之地。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而洛紫嫣独立于晨风中,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才缓缓转身,拭去眼角的泪珠,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她也要努力修炼,绝不能成为他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