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派遣“影卫”潜入荆山、欲抢先夺取玉玺的消息,如同一根冰冷的毒刺,扎入了林凡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局势瞬间从单纯的军事对抗,升级为明暗交织、凶险万分的全面博弈。黄祖的三万大军是明处的猛虎,而蔡瑁的“影卫”则是暗处的毒蛇,两者互为表里,目标直指南阳的核心。
郡守府密室内,油灯的光芒将林凡和高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
“蔡瑁这厮,果然贼心不死!”高顺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军师,是否立刻加派人手,封锁荆山要道,搜捕这群鼠辈?”
林凡站在荆山地区的详图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蜿蜒的山脉和密林标记,缓缓摇头:“不可。荆山广袤,地形复杂,我们人手有限,盲目搜捕如同大海捞针,不仅难以见效,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将玉玺可能存在的消息彻底坐实,引来更多饿狼。”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蔡瑁既然想暗中行事,我们便成全他。不仅要让他找,还要‘帮’他找!”
“军师的意思是……?”高顺疑惑。
“将计就计,布下陷阱!”林凡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荆山深处一个名为“断魂谷”的位置,“此地地势险要,易进难出。我们便在此处,为他蔡都督演一出‘玉玺现世’的好戏!”
一个大胆而精细的计划在林凡的阐述中迅速成型。他下令“暗羽”立刻行动:
第一,在荆山范围内,特别是通往“断魂谷”的路径上,巧妙散播关于“猎户得宝”、“山中异光”、“前朝古墓”等经过精心设计的流言,引导蔡瑁的“影卫”向预定区域集中。
第二,挑选一名机敏可靠的“暗羽”骨干,伪装成偶然发现玉玺(仿制品)的猎户或山民,在“断魂谷”附近区域“意外”暴露行踪,并“惊慌”逃窜,留下指向断魂谷的线索。
第三,由周卓亲自率领最精锐的“暗羽”行动组,并调拨一队擅长山地作战的悍卒,提前秘密潜入断魂谷两侧山岭,设下重重埋伏,张网以待!
“此计之要,在于‘真’与‘诱’。”林凡沉声道,“流言要半真半假,线索要若隐若现,让蔡瑁的人既心生怀疑,又无法完全放弃,最终心甘情愿地踏入这断魂绝地!我们要让蔡瑁偷鸡不成,反蚀掉他这把暗藏的利刃!”
“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周卓!”高顺领命,眼中燃起战意。
“记住,”林凡叮嘱,“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尽可能全歼或重创这支‘影卫’,擒杀其头目,缴获其身份凭证,让蔡瑁肉痛,让他不敢再轻易派遣此类力量。至于玉玺仿制品,不过是诱饵,必要时可弃之。”
“诺!”
就在“暗羽”紧锣密鼓地布置荆山陷阱的同时,南线的军事压力并未减轻。黄祖在育阳城下受挫后,恼羞成怒,重新整顿兵马,仗着兵力优势,不再强攻残破的育阳,而是留下部分兵力监视,亲率主力绕过育阳,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沿陆路北上,兵锋直指宛城,另一路水师则沿汉水逼近,试图对宛城形成水陆夹击之势。
高顺按照林凡的指令,已悄然将育阳主力撤回宛城,只留下少量疑兵。宛城顿时成为了抗敌的最前线。城外,黄祖大军营寨连绵,旌旗如林,攻城器械日夜不停地打造,战争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守军心头。
林凡与高顺、石韬等人日夜巡城,督促防务,加固城防,囤积守城物资。宛城内外,军民同心,气氛紧张而有序。所有人都清楚,这将是一场决定南阳命运的生死之战。
然而,林凡的心思,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关注着西北方向那片沉默的山峦。荆山的陷阱已然布下,就等着猎物上钩。他通过加密的信鸽与周卓保持联系,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数日后,周卓传来第一条消息:鱼儿已嗅到饵味!发现有不明身份的矫健身影在荆山活动,其行事风格、装备精良程度远超寻常山匪或探子,正沿着“暗羽”刻意留下的线索,向断魂谷方向摸索前进!
林凡回复:按计划行事,耐心等待,务求一击必杀!
又过了两日,就在黄祖大军完成对宛城的初步合围,开始发动试探性攻击,城头矢石如雨,杀声震天之际,荆山方向的第二封密报终于送到林凡手中。信是周卓亲笔,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在紧急情况下写成:
“影卫已入彀!其头目疑似韩龙,乃蔡瑁心腹死士,极其悍勇狡诈。彼等已在断魂谷中发现‘玉玺’(仿品),正欲携宝突围!我部已按计划封堵谷口,断其归路,然敌军困兽犹斗,战力惊人,激战正酣!恳请军师放心,周卓必不使一人漏网!”
成了!林凡心中一定。蔡瑁的“影卫”果然上钩,而且来的还是韩龙这等核心人物!只要能将这支精锐歼灭在荆山,就等于斩断了蔡瑁伸向南阳腹地的一只毒手,更能极大震慑襄阳方面的主战派!
他立刻下令,将这条好消息以适当的方式通告守城将士,以鼓舞士气。果然,当消息在军中传开,得知军师早已料敌机先,并在后方重创了敌人的阴谋,守军士气大振,打退了黄祖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就在林凡稍稍为荆山方向松了口气时,南线战局却陡然恶化!
黄祖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不计伤亡地发动了猛攻!无数荆州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宛城墙,云梯、冲车、井阑等各种攻城器械被推到阵前,箭矢遮天蔽日,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砖石飞溅!
守军虽然英勇,但在敌人连绵不绝的攻势下,伤亡开始急剧增加。多处城墙出现险情,甚至有小股敌军一度攀上城头,经过惨烈的白刃战才被赶下去。高顺身先士卒,持枪在城头往来冲杀,浑身浴血,如同战神,但个人的勇武难以完全弥补兵力上的巨大劣势。
更糟糕的是,黄祖的水师也开始发力,数十艘战船逼近汉水沿岸,用船上的弩炮和弓箭压制城头守军,并试图寻找登岸地点,威胁宛城侧翼。
宛城,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林凡亲自登上承受压力最大的南门城楼,眼前是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涌来的敌军,耳中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伤员的哀嚎。他紧握着剑柄,指节发白。难道真的要动用最后的预备队,与黄祖进行残酷的消耗战吗?那样即使能守住,南阳也将元气大伤。
就在他权衡之际,石韬冒着箭矢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虑:“军师!东门粮仓附近出现小股奸细纵火!虽已被扑灭,但恐敌军里应外合!”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凡心中一沉。蔡瑁的“影卫”主力虽被引入荆山,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早已潜伏的细作在城内活动。
必须尽快打破僵局!否则宛城危矣!
林凡目光扫过城外如同狂涛怒浪般的敌军,又望向西北荆山的方向,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荆山的战斗,应该接近尾声了。如果周卓能迅速解决战斗,并带回韩龙的人头或信物……
他猛地转身,对石韬道:“广元兄,你亲自坐镇城防,督促各部死守!高顺将军!”他看向刚刚击退一波攻势、浑身是血的高顺。
“末将在!”高顺喘着粗气应道。
“挑选五百敢死之士,饱餐战饭,检查兵甲,随时待命!”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你,准备出城逆袭!”
“逆袭?”高顺和石韬都吃了一惊。城外敌军如山如海,此时出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是现在。”林凡目光幽深,“等一个信号!一个……来自荆山的信号!”
惨烈的攻防战从清晨持续到午后,黄祖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攻势依旧一浪高过一浪,宛城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守军的体力和意志都在接近极限。
林凡站在城楼,几乎能感觉到城墙在无数次的撞击下微微颤抖。他紧紧握着剑,目光死死盯着西北方向。周卓,快啊!
就在南门一段城墙再次告急,高顺已经亲自带人顶上去,进行着最残酷的肉搏战时——
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从宛城北门飞驰而入!马上骑士浑身浴血,背上插着三支羽箭,却依旧死死伏在马背上,手中高高举着一个木匣!他穿过混乱的街巷,直冲南门城楼而来,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大喊:
“荆山大捷!‘影卫’尽殁!贼酋韩龙首级在此——!”
喊声在震天的厮杀声中并不算响亮,却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瞬间吸引了城头无数守军的目光!那骑士冲到城楼下,奋力将木匣抛上城头,随即气力耗尽,栽落马下。
木匣滚落在林凡脚边,匣盖震开,一颗面目狰狞、须发戟张的首级显露出来,正是蔡瑁心腹死士头领韩龙!
刹那间,城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荆山大捷!军师的计策成功了!我们斩断了敌人的暗爪!
这欢呼声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传遍整个城墙,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卒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怒吼着将攀上城头的敌军又杀了下去!
林凡弯腰拾起木匣,将韩龙的首级高高举起,面向城外如潮的敌军,运足中气,声如雷霆:
“黄祖老贼!尔等勾结蔡瑁,派遣宵小潜入我境,图谋不轨,今已伏诛!此乃韩龙首级!尔等背主之奴,还敢猖狂?!宛城将士听令!逆袭!杀——!”
随着林凡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宛城南门轰然洞开!高顺一马当先,率领五百浑身杀气、如同出闸猛虎般的敢死队,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捅向了因韩龙首级出现而一时惊愕、攻势稍缓的黄祖军中军前沿!
与此同时,城头守军士气如虹,箭矢滚木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掩护着出击的部队!
黄祖军前锋猝不及防,被这支决死的突击队瞬间冲乱阵脚,死伤惨重!
战场形势,因荆山的一场胜利和林凡果断的逆袭,瞬间逆转!
然而,就在高顺奋力冲杀,试图扩大战果之时,在黄祖军后阵,一名黑袍小校望着混乱的前方和城头那高高悬挂的首级,嘴角却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他低声对身旁的亲兵吩咐了几句,那亲兵点头,迅速消失在乱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