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护秦会营地的上空就飘着一层薄霜，玄铁营士兵的盔甲上沾着细碎的白，像撒了把磨碎的月光。项尘是被帐外的金属碰撞声吵醒的，他摸了摸怀里的龙符，还带着体温，龙脉核心在布包里轻轻发烫，像是在跟外面的动静呼应。
掀开门帘出去，营地已经热闹起来了。墨家弟子们蹲在机关车旁，手里拿着小锤和凿子，正往车辕上刻符文——是墨青画的简化版定流符，墨色的线条在玄铁上勾勒，沾着点晨露，显得格外清晰。不远处，李将军正领着玄铁营的士兵练枪，玄铁枪戳在地上的声音整齐划一，“咚、咚、咚”，震得地上的霜都化了些。
“项大哥，你醒啦！”小伍拎着个水囊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汗，“滕会长让我叫你，说早饭好了，吃完就集结，机关车都调试得差不多了。”
项尘接过水囊，喝了口温水，顺着小伍指的方向看过去——五辆机关车并排停在营地中央，车身是用楠木和玄铁拼的，外面裹着层加厚的兽皮，车轮比普通马车宽一倍，上面刻着墨家的防滑符文。最前面那辆的车头上，还挂着个铜制的龙形装饰，是墨青昨晚特意让弟子赶制的，说是能震慑邪祟，其实更多是图个吉利。
“墨青呢？”项尘往机关车那边走，脚下的碎石子踩得咯吱响。
“在最后面那辆车上呢，跟几个弟子调机关弩呢！”小伍跟在后面，指了指最后一辆车，“你是没见，那机关弩上加了简化的缓流符，墨大哥说，以后射箭能比平时慢半拍，但准头能提高一倍，敌人更难躲了！”
走到最后一辆机关车旁，果然看见墨青趴在车斗里，手里拿着个铜制的零件，正往机关弩的扳机上装。他身边的墨家弟子手里捧着羊皮纸，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纸，还有几个弟子在给机关弩上弦，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刚刻好的符文。
“怎么样，没问题吧？”项尘趴在车边问。
墨青抬头，脸上沾了点墨汁，笑了笑：“差不多了，就是符文的凹槽得再磨浅点，不然玄气注进去容易堵。你看这个，”他指着机关弩的箭槽，“刻的是简化版缓流符，只要注入一丝玄气，箭飞出去的时候，周围的气流会变慢，相当于给箭加了个‘准星’，就算风大也不怕偏。”
项尘伸手摸了摸箭槽里的符文，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凹槽，玄气刚探进去，符文就亮了点淡蓝光，很快又暗下去了。“这简化符还挺好用，普通弟子也能驱动吧？”
“能，只要练过点玄气基础的都行。”墨青从车斗里爬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昨晚把所有符文都简化了，去掉了复杂的绕线，只保留核心纹路，玄气消耗能少三分之二，就是效果弱了点——比如定流符，最多能定住东西一息，缓流符也只能慢一半，但对付逆时术的影响够了。”
两人正说着，滕风的声音从营地中央传来：“所有人集合！十分钟后出发！”
项尘和墨青对视一眼，赶紧往集合点走。不一会儿，五十个人就整整齐齐站成了五排——前面两排是玄铁营的士兵，个个穿着玄铁盔甲，手里握着玄铁枪，枪尖上的寒光能照见人影；中间一排是墨家弟子，背着机关弩和各种零件包，腰间别着小锤，眼神里满是兴奋；最后两排是护秦会的核心成员，有之前跟着项尘打过邯郸锚点的，也有新加入的高手，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趁手的兵器。
滕风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个铜哨，吹了声长哨，营地瞬间安静下来。“各位兄弟，墨家的朋友们！”他的声音洪亮，能传到营地的每个角落，“三天前，项尘和墨青带回来的时空符文，是我们对抗逆时盟的希望！今天，我们五十个人，五辆机关车，要再赴长平，把那个时空锚点彻底毁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之前在邯郸，我们吃了逆时术的亏，不少兄弟受伤；但这次不一样，我们有了时空之力，有了墨家的机关，还有彼此的兄弟！我不敢说这次一定能轻松赢，但我敢说，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就算逆时盟有千军万马，我们也能闯过去！”
“闯过去！毁锚点！”下面的人齐声喊起来，玄铁营的士兵举起玄铁枪，枪尖对着天，墨家弟子也举起手里的机关弩，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木都晃了晃，枝头的霜簌簌往下掉。
李将军往前站了一步，手里握着佩剑：“玄铁营听令！路上听项尘指挥，学习基础符文；到了长平，听滕会长调遣，保护墨家弟子刻符文，掩护项尘找锚点核心！谁要是敢退，军法处置！”
“是！”玄铁营的士兵齐声应道，声音比刚才更响。
墨青也站出来，手里拿着张图纸：“墨家弟子注意！每辆机关车配两个弟子，负责开车和维修，遇到敌人，先启动车上的防御机关，再用带符文的机关弩反击！我和项尘在指挥车上，有问题随时汇报！”
“明白！”墨家弟子们点头，手里的小锤敲了敲腰间的零件包，发出清脆的响声。
滕风最后看了眼众人，把铜哨别在腰间：“好了！上车！按之前分好的，第一辆指挥车：我、项尘、墨青、李将军；第二辆：玄铁营十人；第三辆：墨家弟子十人加机关装备；第四辆：护秦会十人；第五辆：玄铁营十人加干粮水囊！出发！”
众人各自往对应的机关车走，项尘跟着滕风上了第一辆指挥车。车里比想象中宽敞，中间放着张木桌，上面铺着长平的地图，四周有四个小窗户，窗户上装着墨家特制的透明兽皮，能看清外面的动静。车壁上挂着几把机关弩，还有几个储物袋，里面装着干粮和水。
墨青上车后，按了下车壁上的一个铜按钮，车底传来“咔哒”一声，然后机关车慢慢动了起来。“这机关车是用玄铁弹簧和水力驱动的，不用马拉，速度比普通马车快一倍，还能爬山。”他指着车壁上的另一个按钮，“这个是防御按钮，按下去，车周围会弹出玄铁挡板，上面刻着定流符，能挡住普通的弓箭和法术。”
李将军凑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象：“这墨家的机关术真是厉害，之前在战场上，要是有这机关车，我们也不用损失那么多兄弟了。”
滕风坐在地图旁，手指在地图上的长平位置点了点：“探子昨天回报，长平的锚点周围，逆时盟加派了人手，大概有三十多个，其中有五个会用逆时术的高手。我们这次人少，但有符文和机关，只要不被他们包围，应该没问题。”
项尘走到地图旁，手指顺着从营地到长平的路线划了划：“这条路上有个山谷，叫黑石谷，之前我跟小伍去过，里面容易设埋伏。我们路过的时候，得让前面的车放慢速度，派两个人去探路，避免被偷袭。”
“没问题。”滕风点头，“让第二辆车上的两个士兵去探路，他们都是玄铁营的老手，警惕性高。”
机关车慢慢驶出营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太阳从东边的山头上爬出来，金色的光洒在车身上，把玄铁和楠木都染成了暖黄色。路边的树木叶子已经开始黄了，风一吹，落叶飘下来，有的落在车顶上，有的被车轮碾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机关车驶上了一条平坦的土路，周围的景色也变成了平原，远处能看到成片的麦田，麦穗已经黄了，风吹过，像一片金色的海浪。滕风看了看外面，对项尘说：“现在路平，正好你给大家讲讲基础符文，让兄弟们趁着这会儿练练，到了长平就能用了。”
项尘点点头，拿起车上的一个苹果，走到车门口，对着外面喊：“各位兄弟，现在路好走，我教大家几个基础的时空符文，都是简化版的，好学也好用！”
外面的机关车听到声音，都放慢了速度，士兵和墨家弟子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着项尘手里的苹果。
“首先，我们学第一个，缓流符。”项尘举起苹果，指尖对着苹果，慢慢画了个简单的弧线——是简化版的缓流符，只有三道线条，“大家看好，玄气要顺着符文的线条走，不能急，就像水流过渠沟一样，要稳。”
他一边说，一边注入一丝玄气，指尖的弧线亮了点淡蓝光，然后他松开手，苹果没有像平时那样快掉下去，而是慢慢往下落，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半，像被放慢了动作。
“哇！真慢了！”第三辆车上的墨家弟子喊起来，手里的小锤都忘了放下。
“大家试试，先在手里画符文，熟悉线条，再注入玄气。”项尘把苹果接住，又举起来，“记住，玄气不能多，多了会控制不住，反而会让自己的手变慢；也不能少，少了符文激活不了。就用平时练玄气时的‘一丝’量，刚好。”
众人都开始尝试，有的在手心画，有的在兵器上画。第二辆车上的一个玄铁营士兵，叫赵虎，练了好几次，终于画出了蓝光，他松开手里的石子，石子慢慢往下落，虽然只慢了三分之一，但他还是兴奋地喊起来：“成了！项大哥，我成了！”
项尘笑着点头：“不错！再练练，就能控制得更稳了。接下来，我们学定流符，比缓流符多一道线，是个‘丁’字形。”他又画了个符文，这次是三道横线加一道竖线，“定流符能让东西暂时定住，最多一息，用来挡箭或者躲攻击很有用。”
他注入玄气，对着空中抛起的石子画了个定流符，石子刚飞到半空，就突然停住了，悬在那里，像被无形的线拴住了。过了一息，石子才继续往下落。
“我来试试！”李将军从指挥车上下来，走到第二辆车旁，手里拿着玄铁枪，对着枪尖画了个定流符，然后把枪扔起来，枪在半空中停了一息，才被他接住。“好用！要是遇到敌人射箭，用定流符定住箭，再躲，就来得及了！”
众人的兴致更高了，都埋头练习，有的练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急得额头冒汗；有的成功了一次，就赶紧再练第二次，生怕忘了感觉。项尘在各辆车之间走动，看到有人练错了，就过去指导——比如有个墨家弟子把符文的线条画反了，玄气注进去后，手里的凿子反而变快了，差点掉地上，项尘赶紧告诉他线条的方向，让他再试，这次就成功了。
“项大哥，逆时术来了，我们用哪个符挡啊？”小伍在第四辆车上喊，手里拿着个水囊，正对着水囊画符文。
“用定流符或者缓流符都行！”项尘走到第四辆车旁，“逆时术是让你的时间变慢，你用定流符定住自己的时间，就能抵消它的影响；或者用缓流符，让自己的时间和逆时术的时间‘对上’，也能减轻影响。记住，遇到逆时术，别慌，先画符，再反击！”
小伍点点头，又开始练习，这次他成功让水囊定住了一息，兴奋地跟身边的护秦会成员击了个掌。
中午的时候，机关车停在一片麦田边休息，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干粮，手里还在不停地画符文。墨家弟子们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木板，在上面刻符文，有的刻在机关弩的箭杆上，有的刻在小锤上，说这样用起来更方便。
墨青坐在项尘旁边，手里拿着个机关零件，上面刻着简化版的逆流符：“我试了试，把逆流符刻在机关陷阱上，要是敌人踩中陷阱，陷阱能让敌人的动作倒流一息，这样就能趁机抓住他们。”
项尘接过零件，摸了摸上面的符文：“这个好，到了长平，我们可以在锚点周围设几个这样的陷阱，对付巡逻的敌人。”
滕风走过来，手里拿着张纸条，是探子刚才送来的：“黑石谷那边有动静，探子看到有三个逆时盟的人在谷口晃悠，像是在探路。我们得提前准备，一会儿过谷的时候，让机关车排成一字形，前面的车启动防御挡板，后面的车准备机关弩。”
李将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干粮渣：“我去跟玄铁营的兄弟说，让他们把玄铁枪备好，一旦有敌人出来，就先用车上的机关弩射，再冲下去打。”
休息了半个时辰，众人继续出发，机关车排成了一字形，第一辆指挥车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其他四辆。快到黑石谷的时候，项尘让大家把刚学的符文再练一遍，确保每个人都能熟练激活。
黑石谷的入口很窄，两边是陡峭的石壁，上面长着些矮树，风从谷里吹出来，带着点凉意。指挥车慢慢驶进谷口，墨青按下了防御按钮，车周围弹出了玄铁挡板，上面的定流符亮了点淡蓝光，像一层保护膜。
“项大哥，你看上面！”小伍在第四辆车上喊，指着左边的石壁。
项尘抬头一看，石壁上有三个黑影，手里拿着弓箭，正对着下面的机关车，箭头闪着绿光——是涂了毒的箭。
“快用定流符！”项尘大喊，同时对着上面的箭头画了个定流符。
玄铁营的士兵和墨家弟子们也赶紧激活符文，有的对着箭头画定流符，有的对着自己画缓流符。上面的箭射了下来，但刚飞到半空，就被定流符定住了，悬在那里，过了一息才掉下来，砸在机关车的挡板上，发出“铛铛”的声音，没造成任何伤害。
“射！”墨青大喊，指挥车上的机关弩对准石壁上的黑影，扣动扳机。箭上刻着简化版的缓流符，飞出去的时候速度虽然慢，但准头极高，正好射中三个黑影的腿。
黑影惨叫着从石壁上掉下来，被下面的玄铁营士兵按住，捆了起来。
“是逆时盟的探子！”李将军走过去，踢了踢其中一个黑影的腿，“说，谷里还有多少人？”
黑影咬着牙，不说话，眼睛里满是凶光。
墨青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刻了逆流符的机关零件，蹲在黑影面前：“不说也没关系，我这零件上的逆流符，能让你的伤口倒流回刚受伤的时候，再疼一次，你想试试吗？”
黑影听到“逆流符”，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赶紧开口：“谷、谷里还有十个兄弟，在里面的拐角处等着，想伏击你们……”
滕风点点头，对李将军说：“把他们捆在后面的车上，带回去审问。我们继续走，注意前面的拐角。”
机关车继续往谷里走，到了拐角处，果然看到十个逆时盟的人，手里拿着刀和法术卷轴，正等着他们。
“用机关弩！”项尘大喊，同时对着前面的敌人画了个缓流符。
机关车上的机关弩一起发射，箭带着淡蓝光，飞向敌人。敌人想躲，但被缓流符影响，动作慢了半拍，不少人被箭射中，倒在地上。剩下的几个想用法术，李将军带着玄铁营的士兵冲了上去，手里的玄铁枪刻着缓流符，枪速虽然慢了点，但每一击都很准，很快就把剩下的敌人制服了。
“兄弟们，好样的！”滕风站在指挥车上喊，“这就是符文的力量！只要我们熟练用，逆时盟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众人都欢呼起来，手里的兵器举得更高了。刚才的战斗虽然小，但让大家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符文的用处，信心更足了。
出了黑石谷，前面的路就平坦多了，远处已经能看到长平的轮廓——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被一层黑气笼罩着。项尘摸了摸怀里的龙符，龙符微微发烫，像是在感应锚点的气息。
“快到了。”墨青看着远处的黑气，“那黑气就是锚点散出来的，比邯郸的锚点浓多了，看来里面的能量更足。”
滕风拿出地图，在上面画了个圈：“前面有个破庙，我们在那里停一晚，明天一早去锚点。今晚大家再练练符文，墨青你跟弟子们再调试下机关，项尘你跟李将军商量下明天的战术，争取一次成功。”
众人都点头，机关车朝着破庙的方向驶去。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洒在长平的黑气上，把黑气染成了淡红色，像一块巨大的伤疤。项尘坐在指挥车的门口，看着远处的黑气，手里紧紧握着龙符——他知道，明天的战斗会比今天的伏击难十倍，但身边有滕风、墨青、李将军，还有五十个并肩作战的兄弟，有符文和机关，他们一定能毁掉锚点，阻止逆时盟的阴谋。
破庙很快就到了，众人把机关车停在庙外，轮流站岗。庙里生起了火，墨家弟子们在调试机关弩，玄铁营的士兵在练符文，护秦会的成员在擦兵器，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惧色，只有坚定和期待。项尘坐在火堆旁，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他的兄弟，他的战友，有他们在，再难的仗，也能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