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的手臂依旧死死环着叶晴,指腹紧扣着她后背单薄的衣料,仿佛稍一松开,怀里的人就会像之前小白虎的雷霆般消散。他能清晰触到她因虚弱而微微起伏的脊背,掌心残留的微凉体温让他心头发紧,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早已经漫过睫毛,正要顺着脸颊滑落时,一道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金光突然从怀中漾开,晃得他下意识眯起了眼。
这光芒绝非刑场顶部透入的阳光那般稀薄,而是从叶晴身体最深处缓缓溢出——起初只是她胸口处浮起一点细碎的金芒,像冬夜雪地里不慎掉落的星子,微弱却执拗地亮着;转瞬便顺着她的手腕、发梢、衣角蜿蜒蔓延,化作一层流动的金纱,将她整个人裹进淡金色的光晕里。光晕流转间,竟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暖意,顺着叶天的指尖钻进他的四肢百骸,稍稍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慌。
随着光晕愈发浓郁,像是融化的黄金液在她周身缓缓流淌,之前被骸旯黑暗能量灼烧得焦黑卷曲的裙摆边缘,竟在金光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焦痕——焦黑的布料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残雪般消融,露出下面洁白如初的丝绸,连之前被烧出的破洞都在微光中渐渐弥合;她手腕上被黑暗藤蔓勒出的深红色血痕,也在光晕的滋养下从狰狞的红转为浅粉,最后只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印记,仿佛从未受过伤。更令人心头震颤的是,之前小白虎消散时散落在虚空中的零星紫色雷霆,此刻竟像被唤醒的归鸟,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悠悠飘来——它们褪去了对抗蠕虫时的狂暴,变得温顺柔和,如同一条条纤细的银紫色丝带,缠绕在金色光晕周围,交织成一道金紫相间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偶尔会闪过小白虎毛茸茸的白色虚影,小小的爪子还在轻轻挥舞,像是在隔着时空与他们呼应,让叶天的心脏猛地一暖。
“那光……是圣女大人的力量?”远处围观的帕特农神庙信徒中,一个年轻祭司率先打破沉寂,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手里的祭祀权杖“哐当”一声砸在石板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道金光。人群前排,一位穿着镶金边祭袍、头发花白的老祭司突然浑身颤抖,他死死扶着身边刻满古老符文的石柱,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亮,盯着叶晴身上的光芒看了许久,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苍老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与敬畏,几乎是嘶吼着喊道:“是复活神术!是古籍里记载了三千年的复活神术啊!只有拥有最纯正圣女血脉的人才能觉醒的神圣力量,今天终于重现于世了!”
这话如同惊雷般在信徒群中炸开,原本还站着的信徒们瞬间哗然,随后纷纷跪倒在地,有的激动得双手发抖,指尖攥着衣袍皱成一团;有的老信徒更是泪流满面,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石板上,朝着叶晴的方向重重叩拜,口中念诵着晦涩却庄严的古老祷文:“圣女庇佑!帕特农永存!光明不朽!”祷文声此起彼伏,与金紫漩涡转动时发出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神圣的乐章,让整个黑暗刑场都弥漫着庄严而温暖的气息。连之前残留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能量,都在这光芒与祷文中如同潮水般退去,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的光柱。
叶晴在光晕中轻轻动了动,她原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在金光的滋养下终于泛起一丝淡淡的血色,像初春枝头刚绽放的桃花般娇嫩;连呼吸都从之前的微弱急促,变得平稳悠长,胸口的起伏也渐渐有力起来。她轻轻推了推叶天的手臂,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刚经历大战的虚弱,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落在叶天的心尖:“小天,先松开我些,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叶天的身体僵了一下,连忙放松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指腹轻轻蹭过她肩膀上的布料,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碰疼她。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叶晴脸上,连眨眼都不敢,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只见叶晴抬起纤细的右手,指尖在金色光晕中轻轻一点,光晕里瞬间有无数细碎的金光凝聚,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盘旋着、汇聚着,渐渐凝成一颗拳头大小的蛋——蛋壳通体雪白,摸上去光滑温润,像是用最纯净的昆仑白玉雕琢而成,没有一丝杂质;蛋壳上布满了淡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蜿蜒交错,竟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白虎皮毛,在光线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蛋的顶端,还有一个小小的金色“王”字,与小白虎额头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叶天凑近了些,甚至能感受到蛋壳里传来的微弱心跳,轻轻的、有规律的,像是有个小小的生命在里面安静沉睡,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叶晴双手捧着这颗蛋,指尖的金光还在缓缓流淌,将蛋壳映照得愈发神圣。她轻轻递到叶天面前,眼神里满是不舍,却又藏着一丝对未来的期许,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冰雪:“这是小白的灵魂载体,”她指尖轻轻拂过蛋壳上的金色纹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小白虎柔软的皮毛,“刚才在黑暗位面,我用体内的光明能量护住了它即将消散的灵魂,暂时将它困在了这颗蛋里,没让它彻底消失。”她抬头看向叶天,目光里带着一丝歉意与浓浓的温柔,“你也知道,我总是因为神庙的祭祀、守护信徒这些事务,没办法一直陪在你身边,以后……就让小白代替我陪着你吧。不过它现在还没真正重生,需要一场真正的天雷洗礼,让雷霆之力唤醒它的灵魂,才能打破蛋壳,以白虎真身醒来。”
叶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蛋——蛋壳传来的温暖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与之前小白虎趴在他怀里时的温度一模一样,甚至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雷霆波动,轻轻的、麻麻的,像是小白在隔着蛋壳轻轻回应他。他紧紧将蛋抱在怀里,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指腹反复摩挲着蛋壳上的金色纹路,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碎这唯一的希望。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叶晴,声音哽咽得几乎变调,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像是在哀求:“晴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不在我身边?你只是刚才用了太多力量,战斗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对不对?你看你都能凝聚复活神术了,等你恢复好了,我们还要一起去找天雷,一起看着小白醒过来,一起……一起去看之前说过的雪山日出呢!你还说要给我煮莲子羹,要看着我突破境界的……”
他说着,伸手想去摸叶晴的脸颊,指尖刚要碰到她微凉的皮肤,却发现她身上的金色光晕开始微微闪烁,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光芒比之前淡了些,连周围的金紫漩涡转动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叶晴看着他慌乱得像个迷路孩子的模样,突然笑了——那笑容温柔得如同春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之前所有的疲惫与苍白,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神圣而温暖的光彩。她伸出手轻轻按住叶天的手,指尖的金光传递着一丝温暖的力量,随后微微前倾身体,轻轻抱住了叶天的腰。
她的怀抱很轻,却带着熟悉的、能让人安心的气息。叶天甚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香——那是之前她为他处理伤口时,身上沾到的甘草与薄荷的味道,这么久了,一直没变。“傻弟弟,别慌。”叶晴的声音贴在他耳边,温柔得像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让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我不是要离开你,只是刚才用复活神术凝聚小白的灵魂载体,消耗了太多光明能量,需要暂时沉睡一段时间。一方面是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另一方面也是用剩下的能量稳固小白的灵魂,不让它在蛋里消散。”她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气息虽然还有些微弱,却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等你带着小白找到天雷,看着它吸收雷霆之力、打破蛋壳醒来的那一刻,我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三个再一起,像以前一样——你练完功,我给你煮你爱吃的莲子羹,多加些冰糖;小白趴在旁边蹭你的手,抢你碗里的莲子;我们还去雪山看日出,你说过要在山顶给我折冰花的,可不能不算数。”
叶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他紧紧回抱住叶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却不敢用力抱紧,生怕碰疼了虚弱的她。他怀里抱着小白的蛋,能清晰感受到蛋壳里微弱的心跳,那是小白存在的证明;身前拥着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能感受到她怀抱的温度与光晕的温暖,那是他安心的源泉。心中的慌乱与恐慌如同被阳光照到的积雪般渐渐消融,只剩下满满的安心——他知道,叶晴从不会骗他,她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周围的信徒们还在低声念诵着祷文,目光里满是敬畏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轻易出声打扰。那位老祭司缓缓站起身,对着身边的信徒们轻声说道:“圣女大人只是耗尽了神术之力,需要静养,大家莫要惊扰,让圣女大人安心恢复。”
叶天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安定——是啊,叶晴只是用了复活神术,消耗太大需要休息而已,她没有事,绝对不会有事的。他抱着蛋,拥着叶晴,感受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看着阳光透过刑场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将金色的光晕染成温暖的橘色。那一刻,他在心中默默许下承诺:一定会找到最纯粹的天雷,让小白顺利重生;一定会好好等叶晴醒来,到时候,他们三个要一起完成所有未完成的约定,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