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清璞阁雕花窗棂时,钟清清正对着铜镜绾发,指尖刚触到发间的浅蓝布条——
那是姜国栋昨晚帮她选的,说“衬得你眼睛亮”——
楼下就传来秦婉宜轻快的声音:“清清,龙伯到啦!”
她快步下楼,只见龙伯已站在店门口,一身熨帖的灰色中山装,千层底布鞋沾着些许晨露,手里拎着个旧藤箱,箱锁处磨出温润的包浆,一看就是用了十几年的老物件。
“龙伯,您可算来了!”钟清清笑着迎上去,目光落在藤箱上,“这里面定是您的‘宝贝疙瘩’吧?”
龙伯笑着打开藤箱,里面的物件摆得整整齐齐:
一副铜框放大镜,镜片透亮无划痕;几叠不同粗细的麂皮软布,边缘都磨得有些毛糙;
一把羊角刀,刀身泛着亚光,是用来刮玉皮、辨玉质的;
最特别的是一个巴掌大的紫铜小秤,秤杆上的刻度细如发丝,“这是民国时期的‘分金秤’,能称到厘,玉器重量差一点,价值可能差千里。”
龙伯拿起小秤,语气里带着对老物件的珍视。
石叔凑过来,指着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龙伯,您看这块‘试玉石’,是我托四会的朋友弄来的,硬度正好,能划玉辨真假。”
龙伯拿起石头,用指甲蹭了蹭表面,又用羊角刀轻轻划了道痕,点头道:“密度够,硬度在6.5左右,确实是块好试玉石。
辨玉先辨质,试玉石、放大镜、强光手电,这三样是基础,缺一不可。”
姜国栋早已把右侧的红木桌案收拾妥当,桌面铺着深蓝色丝绒,既能保护玉器不被磕碰,又能衬出玉的色泽。
旁边立着的水牌重新描了金,“特邀原羊城玉器厂首席质检师傅‘龙伯’,今日鉴宝,保真保价”几个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周伟站在门廊下,看似随意地靠着柱子,目光却如雷达般扫过街上的行人——
昨晚西关路民房外的黑衣人虽被玄墨吓跑,但“蝰蛇”的眼线说不定还在附近,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龙伯刚把工具摆好,店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人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请问……龙伯在吗?我有块玉想让他看看。”
来人是张老板,做服装生意的,前几日来买过平安扣,还说要给母亲选块玉镯。
张老板走到鉴定台前,从布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块翡翠手镯,水头尚可,只是颜色偏灰,边缘还有处不明显的裂痕。
“这是我托朋友从香港带的,说是老坑冰种翡翠,花了我八百块,可心里总不踏实。”他苦着脸,“龙伯,您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老坑料?”
龙伯拿起手镯,先用麂皮布擦去表面的指纹,再对着晨光倾斜45度角观察。
“先看水头,”他指着手镯内部,“老坑翡翠水头足,像‘凝脂’,透光看能看到均匀的絮状结构;你这镯子,透光后棉絮又粗又乱,是新坑的油青种,水头短,颜色发闷,还带着‘灰味’,算不上冰种。”
说着,他拿出强光手电,从手镯侧面打光,裂纹处立刻透出一道暗线。
“再看这裂痕,”龙伯用指尖轻轻抚摸裂痕边缘,“先天矿缺的裂痕边缘粗糙,有‘锯齿感’;后天磕碰的裂痕边缘光滑,还会有包浆。你这是先天矿缺,属于‘内裂’,影响价值。”
张老板脸色一垮,又追问:“那怎么辨老坑和新坑啊?我下次再买,总不能还被骗。”
“教你个简单的法子,”龙伯放下手镯,“用手摸,老坑翡翠像摸婴儿皮肤,温润细腻;新坑料发涩,像摸砂纸。
再听声音,老坑料敲击后是‘清脆的金属声’,新坑料是‘沉闷的石头声’。”
他拿起手镯轻轻叩击桌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又拿起柜台里一块和田玉镯叩击,声音清脆如铃。
张老板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这镯子戴着手感糙,原来真是新坑料!”
龙伯指了指柜台里的一款和田玉镯:“这块山料和田玉,密度高,脂粉足,用手电打光,边缘能透出‘暖白色’光晕,老人戴养人,价格才两百块,比你那翡翠镯子合适。”
张老板一看就喜欢,当场付了钱,临走前还说:“以后买玉就认准清璞阁,有龙伯在,我们放心!”
刚送走张老板,又进来一位提着木盒的老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尊玉雕弥勒佛,雕工精致,只是表面有些发黑。
“龙伯,这是我家传的物件,放了几十年,表面不知道怎么就黑了,是‘脏了’还是‘变种’了?”老者问道。
龙伯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佛像表面:“这是‘包浆’,不是脏。老玉的包浆是岁月形成的,温润发亮,用麂皮布擦能擦掉浮灰,露出底下的玉质;要是‘变种’,玉质会发灰、发干,擦不掉。”
他用软布轻轻擦拭佛像,果然,表面的黑灰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温润的白玉质地。“你这是清代的民玉雕件,雕工是‘苏工’,线条流畅,可惜玉质是‘青白玉’,要是羊脂玉,价值能翻十倍。”
老者喜出望外:“原来不是变种!谢谢您,龙伯!我这就拿回去好好收着。”
眼看快到中午,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带着两个跟班走进来,把公文包往鉴定台上一放,语气倨傲:“听说龙伯是玉器界的‘活字典’?我这有块和田玉籽料,您给估个价,要是真货,钱不是问题。”
年轻人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玉料,皮色鲜艳,看起来品相极好。“这是新疆和田玉籽料,红皮白肉,朋友说值五万块!”他得意地说。
龙伯拿起玉料,先用手掂了掂重量,又用羊角刀轻轻刮了刮皮色。“籽料密度高,同样大小比山料重;你这玉料,掂着发飘,密度不够。”
他指着皮色,“真籽料的皮色是‘从里往外透’,有‘过渡色’,边缘会慢慢变淡;你这是‘二上皮’,用染料染的,颜色浮在表面,边缘像‘画上去的’,用酒精一擦就掉。”
说着,他拿出一小块脱脂棉,蘸了点酒精,在玉料不起眼的角落擦了擦,棉上立刻染上了红色。
年轻人脸色瞬间变了,一拍桌子:“你胡说!这明明是真籽料!”跟班也跟着起哄:“别是个冒牌货吧?还首席质检,我看是骗人的!”
店里的街坊们不乐意了,张老板站出来:“龙伯刚教我们辨玉的法子,句句在理!你这玉料一擦就掉色,还好意思说真的?”
“就是!我们都信龙伯!”大家七嘴八舌地帮腔。
年轻人气得脸通红,伸手就要去掀鉴定台,周伟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清璞阁闹事,问过我们了吗?”
姜国栋也走过来,掏出证件:“我们是联防队的,想闹事就跟我们走一趟。”
年轻人一看这阵仗,带着跟班狼狈地跑了。
钟清清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心里吐槽:“这年头骗子也不专业点,‘二上皮’的籽料都敢拿来充真,龙伯可是火眼金睛,这不是送上门挨揍嘛!”
龙伯却不以为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灵泉茶。
茶水入喉,他不禁咂咂嘴,细细品味着那清冽回甘的滋味,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茶香之中。
过了一会儿,龙伯放下茶杯,转头看向钟清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意。
他微笑着对钟清清说道:“丫头啊,你这铺子真是不错,不仅诚信为本,还愿意教授客人辨玉的知识,这样的经营之道,必定能够长久。”
钟清清听到龙伯的夸赞,心中顿时喜出望外。她连忙说道:“龙伯,您过奖了!如果有您在店里帮忙,那我们清璞阁就算是真正站稳脚跟啦!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都答应您!”
龙伯看着钟清清那一脸喜色,也不客气地说道:“哈哈,姑娘,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送我的药酒和茶水不能断。”
钟清清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龙伯的意思。
原来,龙伯是看中了她之前送给他的加了灵泉水的药酒,以及用灵泉浇灌过的茶叶。
想到这里,钟清清也很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龙伯!只要您喜欢,我一定会保证药酒和茶水的供应。”
——
下午,龙伯常驻坐镇清璞阁的消息传遍了宝华路,不少玉器行的老板都特意过来拜访,连之前对清璞阁有些敌意的“福记玉器”老板,也提着水果来打招呼。
傍晚打烊时,秦婉宜笑着报喜:“清清,今天营业额破了三千块!比平时翻了一倍还多!”
钟清清看着柜台里空空的展格,又看了看收拾工具的龙伯和身边的姜国栋,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她知道,龙伯不仅带来了专业的鉴定技术,更带来了“保真”的口碑——这在鱼龙混杂的玉器行业,才是最硬的底气。
玄墨蹲在她脚边蹭了蹭裤腿,钟清清弯腰抱起它,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要好好利用龙伯的人脉,打通货源渠道,再筹备西关分店,离“带着姜国栋变首富”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此外,钟清清还计划在空闲时间多去周边地区逛逛,搜罗一些被人低估的老物件。
这些老物件往往蕴含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一旦被空间修复好,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店里的镇店之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