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荔湾厂房的青砖墙头,姜国栋就骑着加重自行车来了,后座驮着两口崭新的铸铁锅,车把上还挂着捆加固用的粗铁丝。
“这锅是五金店最好的料,厚实地很,熬糖不糊底。” 他把锅卸下来放在空地上,手掌拍了拍锅沿,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
张婶和李娟已经到了,正围着堆在墙角的甘蔗分拣。
张婶把带虫眼的甘蔗挑出来放在一边,李娟则蹲在地上,用菜刀把甘蔗根须砍干净。
见姜国栋扛着锅进来,李娟立刻放下刀跑过去:“姜大哥,我帮您抬!”
两人合力把铁锅挪到新搭的灶膛边,张婶已经端着盆热水过来,用粗布蘸着水擦锅沿的锈迹:“新铁锅得擦透了,不然熬头锅糖会带铁腥味,坏了口感。”
钟清清和秦婉宜随后赶到,手里拎着两个大布包 ——
里面是昨天从百货公司买回来的包装纸、细麻绳,还有几沓印着 “清璞阁监制” 的红纸标签。“婉宜,你先跟张婶把包装纸裁成巴掌大的方形,一两糖包一个,绳结得系牢,最好绕个小蝴蝶结,客人看着体面。”
钟清清刚分配完任务,巷口就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张老板拎着个公文包快步走进来。
“钟小姐,可算赶上了!” 张老板擦着额头的汗,语气急切,“我那茶楼昨天试了小包装的糖,客人都说好,今天再追加三百斤!还有隔壁街‘福兴楼’的王老板,听说后也想订两百斤,让我帮忙问问能不能这周交货。”
钟清清心里一喜,刚想答应,眼角瞥见张婶扶着腰直起身,眉头皱着揉了揉后背,李娟劈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心里咯噔一下 —— 现在作坊就四个人,张婶洗甘蔗、李娟劈柴打杂,她和秦婉宜熬糖加包装,两口锅同时转已经忙得脚不沾地,现在订单一下多了五百斤,还得赶工,肯定撑不住。
“张老板,三百斤没问题,‘福兴楼’的两百斤得下周一交货,您看行吗?”
钟清清先应下一部分,送张老板出门时,特意跟姜国栋走到一边:“国栋,现在订单多了,两口锅不够用,新灶膛搭好后要开四口锅,人手肯定不够。张婶年纪大了,洗一天甘蔗腰就受不了,李娟劈柴又要帮着榨汁,也忙不过来,咱们得再招两个人。”
姜国栋点点头,刚才他也看见张婶揉腰了:“招两个合适的,一个专门帮着包装,最好是手巧的,能跟婉宜搭伙;另一个干杂活,劈柴、洗甘蔗、给灶膛添火,能吃苦就行。待遇还按之前的来,月工资 20 块,管午饭补 10 斤粮票,要是干得好,月底再发点奖金。”
两人商量定,刚要让秦婉宜写招工启事,周伟骑着摩托车来了,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巷口包子铺刚出锅的肉包。
“姜哥,嫂子,早上路过买的,大家垫垫肚子。”
他把包子分给众人,自己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对了,黄志强那边没动静,我让人盯着呢,有情况随时说。”
钟清清接过包子,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
制糖作坊现在是小打小闹,以后肯定要扩大成正规厂子,不如趁现在跟身边人说说股权的事,看看秦婉宜和周伟愿不愿意入股。前世金融行业打拼的她,太知道股权明晰的重要性了。
她咬了口包子,拉着几人在厂房门口的石桌旁坐下:“婉宜、周伟,有个事想跟你们商量。现在制糖生意越来越好,我打算正式投钱把作坊扩成小厂子,以后不仅供应茶楼,还想卖到港澳去。你们要是有兴趣,我想让你们入点股,算是咱们一起做的生意。”
秦婉宜手里的包子顿了顿,眼神有点犹豫:“清清,我…… 我肯定想跟着你干,但我家里情况你知道,没多少闲钱。
而且我还是想以清璞阁为主,制糖厂这边我可以暂时帮忙,等走上正轨了,我就回清璞阁管玉器的事,入股就不了吧,免得分心。”
她怕钟清清误会,又赶紧补充,“但你放心,只要制糖厂需要,我肯定尽全力帮,包装、对账这些活我都熟。”
钟清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懂,婉宜姐,清璞阁离不开你。入股的事不勉强,你愿意帮着过渡就好。等以后厂子扩大了,我打算专门招个厂长来管日常,到时候你就彻底省心了,专心把清璞阁的生意做好。”
周伟也放下手里的包子,挠了挠头:“嫂子,我就算了。我跟着姜哥查‘蝰蛇’的线索,还有清璞阁那边的安保,没多少时间管厂子的事,入股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耽误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厂子这边要是有人来闹事,我随叫随到,保证没人敢捣乱。”
姜国栋在旁边点头:“周伟说得对,他手头的事要紧。清清,股权的事你定就行,咱们家,你做主。”
钟清清看着眼前的几人,心里暖烘烘的 —— 不管是入股还是帮忙,大家都真心实意想着把事做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行,那股权的事就先这么定,我来当主要投资人,以后厂子盈利了,给大家发分红,就算不入股,也不让你们白辛苦。”
几人正说着,番禺的老农就拉着半车甘蔗来了,车辕上还挂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新鲜的甘蔗芽。
“钟小姐,我看你这儿生意红火,特意多砍了五百斤甘蔗送来,还带了点芽子,要是你想种,埋在院子里就能活。” 老农笑着递过布袋子。
钟清清接过芽子,拉着老农坐在石凳上谈长期供货:“阿伯,我想跟您签个半年合同,每月要一万斤甘蔗,两分钱一斤,每月月初送货,货到付款,您看怎么样?” 老农一听 “一万斤”,眼睛都亮了,连声道:“行!太行了!我这就回去跟老婆子说,以后你这儿的甘蔗,我包了!” 两人当场签了合同,钟清清先付了五十块定金,老农拉着空车高高兴兴走了。
下午,钟清清让秦婉宜写了新的招工启事,贴到巷口的木板上。
没一会儿就围了几个人,一个穿碎花布衫的女人挤进来,手里攥着个旧布包:“姑娘,我叫王秀莲,以前在国营糖果厂做过包装,您这儿招包装工,我能行!”
她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个纸折的糖纸花,“您看,我手巧,包糖又快又整齐。”
钟清清看着纸花折得精致,心里有了谱,又问了问家里情况 —— 王秀莲丈夫在汽修厂上班,孩子上小学,时间自由,能按时上班。
正聊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走过来,个子高高的,皮肤黝黑,看着很结实:“姐,我叫陈建军,从农村来羊城找活干,能吃苦,劈柴、洗甘蔗、添火都能干,您要是招杂工,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小伙说话实在,眼神也坦诚,钟清清问他能不能扛重物,陈建军当场拎起旁边的半袋柴火,稳稳当当走了一圈,脸不红气不喘。
“行,你们明天早上八点来上班,先试试活,要是合适,咱们就定下来。” 钟清清笑着说。
王秀莲和陈建军都很高兴,连声道谢,约定好明天准时来。
傍晚,泥瓦匠把新灶膛搭好了,四口铁锅并排架在砖台上,通风口留得宽敞,姜国栋点燃柴火试了试,火苗窜得均匀,温度很快就升上来了。
王秀莲和陈建军特意绕过来帮忙,王秀莲帮着裁包装纸,陈建军则主动劈柴,没一会儿就劈了满满一摞。
钟清清看着忙碌的众人,心里满是期待 —— 等新帮手上手,制糖厂就能慢慢走上正轨,到时候再找个靠谱的厂长,她就能腾出精力,专心应对翡翠出口和 “蝰蛇” 的事了,还有更多的商业版图等她去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