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陈枭咳出两口淤血,眼神却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凶兽,非但没有黯淡,反而燃烧着更加疯狂和冰冷的火焰。
混沌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拼命调动着力量对抗、消化那股侵入体内的湮灭之力。
远处,裂云王稳住身形,捂住断裂的羽翼,金色的血液从指间滴落,他看向陈枭的目光充满了惊悸后的怨毒和一丝快意。
幻梦仙子惊魂稍定,抚着高耸的胸口,俏脸依旧苍白,但嘴角已重新勾起那抹娇媚却冰冷的弧度,眼波流转,带着戏谑和审视,打量着明显受创的陈枭。
更远处,崩山尊者从那片坍塌的山丘中挣扎着爬出,他浑身浴血,岩石般的肌肉多处崩裂,那根山岳石柱更是布满了裂纹,显然受伤极重,但那双铜铃般的巨眼中却燃烧着暴怒的火焰,死死盯着陈枭。
而所有残存的妖族大军,在经历了最初的死寂和敬畏后,看到陈枭吐血受伤,气息萎靡的模样,原本被碾压的恐惧迅速被仇恨和狂热所取代。
“老族长无敌!”
“他受伤了,他不行了!”
“杀了他,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疯狂的呐喊声再次响起,如同潮水般汹涌,那些原本匍匐在地的妖兵妖将重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缓缓逼近。
局势,瞬间逆转。
趁你病,要你命,这是妖族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法则。
裂云王与幻梦仙子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绝不能给此人喘息之机。
“狼族儿郎,结阵,困死他。”裂云王忍着翼痛,厉声嘶吼。
残存的狼族精锐强行压住伤势,再次试图凝聚残破的煞阵,虽然威力远不如前,但依旧能形成干扰和压制。
“咯咯…小郎君,看来你今天注定要留在这里陪姐姐了呢~”
幻梦仙子娇笑着,双手再次结印,更强的幻术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罩向陈枭,趁他伤重心神不稳之际,发动了更阴险的神魂攻击。
崩山尊者更是发出一声暴虐的咆哮,不顾重伤,再次扛起那布满裂痕的山岳石柱,如同疯狂的战车,咚咚咚地迈开大步,发起冲锋,他要亲手砸碎这个伤到他的可恶人族。
天空,残余的风暴狼骑重新集结,箭矢寒光闪烁。
地面,无数的妖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罗地网,再临,而这一次,陈枭已身受重创。
陈枭悬浮于包围中心,剧烈的痛苦不断从伤口传来,那股湮灭之力极其难缠,疯狂破坏着,混沌元力的运转滞涩不堪。耳畔是万千妖族的喊杀,眼前是三大强者携滔天杀意而来的绝命围攻。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郁。
然而,在这极致的压力与痛苦之下,陈枭眼中的疯狂战意却燃烧到了极致。
“想杀我?!”
他嘶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决绝。
“那就看看…谁先死。”
他猛地放弃了大部分对体内湮灭之力的压制,仅保留混沌心核心区域的防御,将所能调动绝大部分的混沌元力,连同那股焚心炎的暴烈,疯狂注入双脚之下。
“撼地波!!!”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不再是范围攻击,而是将所有的震荡、粉碎之力,毫无保留地、近乎自毁地、狠狠跺向下方的血色大地。
“轰!!!!!!!!!!!!!!”
这一次的撼地波,威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但更主要的是,它不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制造混乱。
以陈枭双脚为中心,一股毁灭性的震荡之力如同超级地震般悍然爆发。
咔嚓!
轰隆隆!
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疯狂塌陷,无数深不见底的沟壑瞬间形成,土石冲天而起,烟尘弥漫四野,瞬间遮蔽了一切视线。
整个平原的地形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改变。
冲锋的崩山尊者第一个遭殃,他脚下猛地塌陷,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怒吼着栽向一道巨大的地裂之中。
试图结阵的狼族精锐脚下阵法纹路纷纷崩断,妖力反噬,惨叫着妖仰狼翻。
空中俯冲的风暴狼骑被冲天而起的烟尘和乱石打得阵型大乱。
就连裂云王和幻梦仙子也被这突如其来改变地形的恐怖震荡逼得身形不稳,攻势瞬间受阻,幻术的释放也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而陈枭,在跺下这近乎自残一脚的瞬间,便借着那巨大的反冲力,以及脚下大地塌陷造成的混乱,身形如同炮弹般向着侧后方,那片因为大地撕裂而变得混乱不堪的狼族附庸军队方向,倒射而去。
他根本不是要硬拼,而是要借这最后的爆发,制造混乱,冲入敌群,寻求一线喘息之机。
“噗!”
强行运转力量,让他伤口的鲜血喷涌得更加剧烈,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但他眼神中的冰冷和计算却丝毫未减。
他的身体狠狠撞入密集的妖兵群中。
“砰!砰!砰!...”
如同高速撞击的巨石,挡在他面前的妖兵瞬间被撞得筋断骨折,血肉横飞,他硬生生在潮水般的敌军中,撞开了一条血路。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裂云王尖啸,不顾伤势,化作金光冲入烟尘,试图锁定陈枭。
幻梦仙子也娇叱一声,粉光闪烁,紧追而去。
崩山尊者从地裂中爬出,发出愤怒到极致的咆哮,迈开大步追赶,每一步都地动山摇。
但烟尘弥漫,地形大变,无数妖兵惊慌失措,互相践踏,严重阻碍了他们的追击速度。
陈枭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将青丘魅影和无光掠影施展到极致,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混乱的敌军缝隙中疯狂穿梭,不断改变方向。
他所过之处,混沌吞天功微弱运转,勉强吞噬着周围妖兵的气血精华,聊以补充一丝消耗,压制一点伤势。
虽然杯水车薪,但能撑一刻是一刻。
他现在需要时间,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压制体内那道最致命的湮灭之力。
一场惨烈的追逐战,在这片被自己亲手制造出的混乱废墟中,骤然展开。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瞬息之间,不断转换。
而那双来自祖地最深处的、冰冷的眼眸,依旧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等待最佳的、给予最终绝杀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