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詹小满又回到了小院这边。
也不能这么说,这半个月里,汪文锋每天晚上遛狗的时候,都是直接从他家走到詹春兰家里,无论是他,还是詹小满,都想每天见到她。
脚上的伤口其实一个星期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汪文锋担心遛狗可能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便又等了一个星期,这才把詹小满还回去。
成年人的世界,其实不需要把什么都说的很明白。
这半个月以来,他每天晚上带着小满过来,看着小满和她玩耍,时不时带上方黎女士做的饭菜,偶尔也带些其他的小礼物,两人之间的氛围是越来越暧昧,却谁也没有点破。
“明天你休息,我们去看电影吧。”
本来,按照前几天的规律,汪文锋这时候应该回家了,可今天他刚来就有些不对劲,詹春兰也有所察觉,努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专心得带着詹小满玩。
看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响,才鼓起勇气拿出两张电影票。詹春兰暗暗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会有什么的大动作呢,那么紧张,结果,就这?
其实她是不喜欢看电影电视剧的,因为她这个人,共情能力太强,电影里的人哭,她哭;电影里的人受苦,好像是她受苦,她比里面的人还难受,她又不能改变什么,只能难受,所以她几乎不看电影电视剧。
但詹春兰还是答应了,因为她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项目了。
看的是电影《红灯记》,虽然样板戏跟后世的电影不一样的,更像是舞台剧、音乐剧,詹春兰还是很容易就代入进去了,看得很认真。看到李玉和与李奶奶牺牲、李铁梅回家关上门大哭,詹春兰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她心里有些难受,站在上帝视角,看着他们一往无前地走向既定的结局,无力感在心间升起。
突然,旁边递来一个格纹手帕,是汪文锋,估计是担心自己好面子,他没有转头,依旧看着屏幕。
詹春兰“噗呲”一下就笑出声了,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你没有看怎么知道我哭了?
汪文锋听见詹春兰突然笑了,疑惑的转头,昏暗的灯光下,隐约看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弯弯地,应该是在笑。刚刚不还在哭吗?怎么突然又笑了?
詹春兰也没有解释,接过手帕,仔细擦干脸上的眼泪,轻声说了一句:“以后,不看电影了,我难受。”
一句正常的话,传到汪文锋耳朵里,只剩下“以后”两个字,她愿意跟我有以后?
“好,都听你的。”
汪文锋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周围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他的那种快乐。
这下轮到詹春兰疑惑了:不是,这人有病吧?我说我难受,他高兴个什么劲?
看完电影,汪文锋把詹春兰送到家后,人一直站在院子里,没有走。
詹春兰有心想要看看这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便没有理她,自己在一边逗詹小满。
半个小时后,汪文锋在心里整理好了文字,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詹春兰同志,我考虑了很久,觉得应该向你正式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和决心。”
詹春兰撸狗的手微微一顿,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不由暗暗唾弃自己:不是他要表白吗?你紧张个什么劲呀?
汪文锋的嗓音依旧沉稳,却比平日更添了几分温度:\"三年前的那场'戏',是我人生中一个意外又特殊的开始。它让你我之间有了更深的交集。\"
\"这次回来,\"他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我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你,独立、坚强,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这让我感到敬佩,也让我必须坦诚地面对自己——我对你的感情,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怜惜和照顾。\"
\"所以今天,我想抛开过去所有的'戏言'和借口,以最真实的心意,向你提出一个申请——\"
汪文锋深吸一口气,放缓语速,每个字都清晰坚定:
\"我希望能以结婚为前提,和你建立更深刻的革命友谊。这是我的决心,也是我经过长期思考和观察后,做出的慎重决定。\"
晚风拂过院角的花丛,送来若有似无的清香。詹小满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安静地趴在她脚边,尾巴轻轻扫着地面。
时间好似停滞了,院子里的一切都安静下里。
不知道过来多久,只听见一声“好!”
声音轻轻浅浅,软软糯糯,在汪文锋耳朵里,却恍若天籁之音。
虽然,詹春兰答应跟他一起看电影,其实就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在这个含蓄的年代,两人之间其实就已经默认了恋爱关系。
可汪文锋却依然想要给她一个确切的说法,也想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或许,两人之间就是有这样的缘分,一个权宜之计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如今久别重逢,两人对对方都有了不一样的了解,没有惊心动魄,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那我以后就叫你‘春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汪文锋已经走到她身边,蹲下来跟她一起摸着詹小满,头上、背上都有手掌按摩,把詹小满舒服地摊在地上。
“好的,都随你。”詹春兰感受到旁边人的靠近,有些紧张无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电影院,昏暗的场景,紧张的氛围,她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他只是靠近一点,她就有些害羞了,这对吗?
“那你打算叫我什么?”汪文锋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这种刚刚确定关系之后的那种拉扯感,他很喜欢,所以不想错过。
詹春兰认真思考,既然他问出来了,就说明不喜欢之前的“文锋哥”,想到一直听方黎女士叫他“小三”,有些小心翼翼道:“三哥?“
“呵~”汪文锋停下手,认真看着她:“汪文川就这样叫我,你还想当我妹妹呢?”
詹小满感受到身上的手突然停了,有些不高兴的哼唧,头直接抬起来,用嘴轻轻含着汪文锋的手往它背上放。
“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给你按了那么久,停一下都不可以?”汪文锋轻轻敲了一下狗头。
詹春兰却觉得这人在指桑骂槐,而且她有证据!
“那我叫你……文锋?”
呀——感觉好羞耻呀,有些喊不出口怎么办?
汪文锋听她好不容易才说出她的名字,有些好笑:“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好的,文锋哥!”詹春兰立马接上,只有这个她能毫无阻力的喊出口,什么文锋、锋哥之类的,她真的——感觉嘴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