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宽阔,车辆马匹如织,小满不敢擅过,怕被撞飞。观察一番后,发现前面有一条横穿过这条街的小路。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十字路口,有人从这里过街。
她快步走过去,随着人流一起走到街对面。
这样就走过了那家当铺。
她往回翻时,路过了一处镜子铺,里面柜台上摆放着许多面镜子。
大多数的镜子皆背面朝外摆放,各种镜型纹样都有,制作精良,花样繁复美丽。有的还镶着宝石,或是用莹白的象牙雕了底座。一看就价值不菲。
小满边走边浏览,快走过镜店时,忽然看着有一面镜子,镜面冲外摆放,里面映照出了她的脸。
可能是客人刚刚看过,伙计还未摆放好。
女孩子哪个遇到镜子的第一反应不是照一照。
小满也不例外,她慢下脚步照了照,着重看一下眼睛还肿不肿。忽然在另一面侧放着的大镜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冯保。
她心中奇怪,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冯保。刚想转头喊人,便看到镜中又出现了一个人,蹑手蹑脚,手持木掍猛的一挥。冯保没来得及反应便倒下了。
镜子便照不到了。
小满赶紧转头去看,后面已是无人。此刻她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站在长街边左右望了一下,此刻近处的街上没有马车驶过。
小满提着裙往旁边的巷子跑去,只几步路便到巷口。她慢下来,假作无意经过,看了一眼,巷中也无人。
她想了想,当机立断返回了镜子店,甫一走入店中,就掏出钱袋扔给殷勤接待的伙计。
“小娘子相中哪面镜子了,自与我分说,我们店的镜子,自前朝就颇负盛名,不瞒你说,我们的镜子,许多都是贡品呢……”
“这一排,我全要了。荷包里有五十两银票,十两散银,并一些铜板。这些是赏你的。镜子钱另付。”小满的手随意在柜台上比划了一下。
伙计立时满脸喜色,激动的拍着胸脯待要说些好话,小满抬手制止。
“你且听我说,我需要你帮我到大理寺,找寻到大理寺少卿沈越,沈大人,你帮我传句话给他:山雨欲来风满楼,速送晴伞至西厢。我名叫姜小满。可能记得。”
“记得记得。”伙计快速的把小满的话复述了一遍。能在这种大店里干活的伙计,都不一般,一字不错。
小满怕许久没见过沈越,人家不记得她了,又加了句:“再加一句,我是吴江先生的表妹。”
伙计又快速复述了一遍。
“此事马上去办。”小满点头,“这些镜子请送到城西林成西街十竹书坊,镜子钱请东家付。我是东家的表妹姜小满,也转告他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速送晴伞至西厢。去罢。速速。”
“是。请小娘子放心,一准送到。我叫辆车送我去。”伙计看出她的急切,赶紧和掌柜的相商后出门去了。
掌柜的召来另一个伙计开始装镜子。
“小娘子,这边一刻钟后便能出门,我写一张货单与你。”掌柜的说。
“货单交于我表兄即可。”
“好。”掌柜的答应一声蘸了笔开始写货单。
小满盯着伙计出门叫到车,看他登车去了,才出了店门,朝着巷中疾走而去。
她让伙计传的那两句话是子期探案里,子期与友人约定的话,若一人遇险需救助,又不能明说,便传递这个消息。
吴先生说每本话本刻印之前都交给沈大人看过,那他应该能记得这句话。
一定要记得啊,小满在心里念佛。
这条巷并不是死胡同,路两边都有家户,不窄,且长。小满走过几家后发现,长巷中还有横巷。
井字格样的,简直四通八达。
这可上哪去找人啊!
她稳了稳心神。
重新返回路口,这会儿巷中没有什么行人,小满仔细看,路面上有拖拽的痕迹。
她跟着这条一时深一时浅的痕迹找寻了一会儿,在第一条横巷中向右手走去。
她拨下如意发簪,转弯时在墙上划了一道痕迹。
走到第二家时,看不见拖曳的痕迹了。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这家。
她也不敢过多停留。打算再往前走几家,如果都没有痕迹,就去镜子店等那伙计。
忽然脑袋一痛,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冯保被绑在她对面,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冯保冷脸质问她。
小满简直不敢相信这人脸皮如此之厚。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嘶。”小满动了一下,头疼的很。
冯保看了看她,“黄泉路上多个作伴的,倒也不算寂寞。”
“啥就黄泉路啊,我可不想死。”小满瞪大眼睛打量四周情况。
这是一间狭小的柴房,里面堆着不少木柴,还有几筐黑煤。
冯保被绑在屋中的柱子上,不知哪里受了伤,血从裤子里淌了下来。
小满只被反绑了双手,刚刚被打了脑袋,这会有点恶心,怕不是脑震荡了吧。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道尖细的声音笑道,“黄泉路上结鸳盟,冯保,你死得也不亏。来呀,送这二位上路吧。”
什么就上路了,绑架的流程都不走一遍吗?
“等,等等。”小满看有人进来要喂她们吃药丸,赶紧高声叫道,“你们不要钱吗?”
“呵,小娘子,你有多少钱啊?”操着尖细嗓音的瘦削男子阴笑着说,“只怕身上就只有那一支银簪能值个二两银吧?”
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白无须,这身份不难猜。
同是太监,他们竟敢自相残杀。也太张狂了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小满气势满满的发问,“说出来怕吓死你。我是明珠公主的小先生。今日特特来这挑一面镜子,送她当入学礼物。全府的人都知道我来这里了,你若敢杀我,我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现在放了我,我保准不会说出今日的事。”
“没想到还是个憨傻的,可惜了这副皮囊。”中年太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送这位小先生上路。”
“等等,我真的有钱,我有好多钱,有一万两,你饶我一命,我全都给你,好不好?”小满厉声叫道。
“呵,一万两,别是在清明坟前的火堆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