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玉才点头同意写契。
各家欢喜。
这时节租金是按年支付,契约签三年。
费玉才挑房子毛病时很认真,履行契约时也很认真,签了契后马上付了钱。是一锭一锭的银元宝。从他身上背着的搭裢里掏了出来。
“那就祝费老板今后财源广进,发大财。”月儿抱了下拳说。
“??姜小娘子吉言。费某初到京城,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费玉才给几人团团行礼。
“费老板客气,日后咱们就是左右邻居了,月儿每日里下午也在旱码头里,若是有人来招惹你,或是需要帮忙,尽管吱声。”赵舅舅说。
“那可太好了。待小店开张时再请几位坐席。“费玉才起身告辞。
“费老板少年英才,不知年龄几何呀?”赵舅舅起身送他,随口闲聊。
“赵老板谬赞了,不才今年十九。”
“哎哟,可真年轻,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赵舅舅有点惊讶。
小满知道他为什么惊讶,费玉才有点混血,人又长得高大,看着老成了些。
中介费是六两银,小满付了碎银,月儿把银锭收了起来。
出了门,大河也来了。
往远处一看,爹娘已经不在那处了。
“大姐,爹娘回去收拾了,咱也回去吧。爹说,等你回去烧柱香,咱就开始搬。”大河很是雀跃。
小满点点头,上了李闲的车,一挥鞭,马儿哒哒跑了起来。
姜家门口围着一圈人,看她们进来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月儿啊,你大姐也回来了,唉唷,你大姐长得可真俏,比你好看。”一个妇人说完捂着嘴笑了。
月儿从她身边经过,没搭理她。
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蚊子一样嗡嗡嗡嗡,不绝于耳。
大多是老姜有福气,生了有本事的女儿,这才一年多,就自家在京城买了房,满是羡慕。
“卖女儿的钱,嘁。”也有说酸话的。
周围倒没人附和她,她们这一片卖儿卖女的也不少,听说今年年景更差,灾民都往京城涌了,被官府拦在南直隶了,那边十斤陈米就能买一个七岁的女娃。
这并不是一条致富的路,起码不是最快的。
姜母出来,把小满拉进了屋子。
“月儿说,算着你今日能歇息出府,没想到竟算得准了。快来,拜拜祖宗,咱们今日就搬家。”姜母满脸喜色。
姜父把祖宗牌位摆在桌子上,前面放着香炉。
小满接过姜父递过来的香,在蜡烛上点燃,带着弟弟妹妹给祖宗上香。
“小山呢?”小满把香插好后问。
“去学堂了。中午就回来了。”姜母边收东西边说:“夫子说小山学的好,就没让他告假。”
小满点头。
姜父点了香,又念叨了一番,大意是告诉祖宗,要搬家了,求祖宗保佑。
姜父清瘦了许多,跪在布团上双手合十,模样认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俊帅的大叔。即使穿着粗布的衣裳也难掩他的姿容。
终于仪式全部进行完了,姜母指挥大家开始搬东西。
这个家里最大最值钱的就是姜母摆摊的家伙什,此时在旱码头。
剩下的就是小满给的,盆碗和布料。
布料给孩子们做衣裳用了几匹,又拿几匹换了粗布,做来两个人穿的。
那布料甚是值钱,换来了不少粗布,所以布匹的总量并未见少,反倒更多了一些。
一卷卷往外搬时,引来许多艳羡的目光。
“姜月儿,可在?”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巷口响起。
“吕蒙,你如何来了?”李闲扛着一个大包袱从屋中出来,一眼便看见了他。
“李闲,你今日又旷课,先生已经让人去寻你爹爹了。”吕蒙回道。
李闲鼓了鼓嘴,故作不在意道:“姜家叔婶今日搬家,我来帮衬帮衬,与我娘说了的。你起开,这边点着香,计着时辰呢。”
吕蒙闻言赶紧让开。
小满和月儿各拎了一个包袱走过来。
吕蒙小跑两步,去接月儿手中的包袱,“搬家这样的大事,为何不知会一声。”
月儿扭了个身,躲开了他,朝小满扬了扬头,“那是我大姐,你接她的。我搬得动。大姐,这是我同窗,他叫吕蒙,你把包袱给他吧。”
月儿朝小满说了句,脚步未停,跟着李闲走了。
吕蒙长得壮硕。宽额阔脸,浓眉大眼,比李闲和月儿大些。
“大姐。”吕蒙扶了扶头上的文士巾,长施一礼,过来接包袱。
“多谢你。”小满连连道谢。
又返回去搬东西。
“姜月儿,我也带了车来。”吕蒙腿长,几下就追上姜月儿。
“好。那一下就能搬完了。”
“只有这些东西?”吕蒙虽然蒙着头苦读圣贤书,但也不是傻子,他自己书房中的东西,两车也装不下。
姜月儿家如此清贫吗?平日里看她很是大气啊。
“大件的东西,本就是这屋子里的。太过破旧的就放在这,不搬了。”
吕蒙点点头,开始收拾他的车,平板车上有一个乌油蓬。
大河抱着东西过来,吕蒙赶紧让他放在他的车上。
“大姐,这两间小房,我不打算退了,把这当成住宿的地方,洗衣坊里有人实在困难,能先在这里凑合一下,暂时有个安身的住处。”月儿对小满说。
“挺好。”小满点头。
姜母抱着蒙了布的祖宗牌位,姜父拿着燃着的香,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闲让二人坐在他的车上,赶车出发。
其他人上了吕蒙的车,跟在后面。
吕蒙不大会赶车,月儿接替了他。
“吕蒙,今日多谢你了,不然得多跑几回。”月儿说。
吕蒙坐在马车另一边的车辕上,“姜月儿,你下午不来上课便罢了,上午如何也要缺课,小心夫子把你请退了。”
“今日情形特殊,我家搬家,如何能缺了我,我与夫子告过假了。”
“你,你为何告知李闲,不告诉我?”吕蒙昂着脑袋问。
“你学的好,听闻夫子想让你明年二月下场试试呢,不能误了你学习,我还期盼有一个秀才老爷的同窗呢。”
吕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嘴角咧到了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