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柱上的裂痕在摇曳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与星力碰撞后残留的灼热。柳弧余站在原地,白金色的铠甲上沾着几点暗红的血渍,那是沐暃刚才拼死一击留下的痕迹。他看着眼前强撑着的几人,浅金色的眼眸里满是嘲弄,仿佛在欣赏困兽最后的挣扎。
乔羽绒的长剑已有些弯曲,她的手臂不住颤抖,青色的星力在体表若明若暗,显然到了极限。赵丰星拄着撼裂锤半跪在地,雷光早已消散,额头抵着冰冷的白玉地砖,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赵丰慧紧紧抱着谢婉莹,两人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连抬头的力气都快没了。唯有沐暃,还在用裁决之刃支撑着身体,脊背虽已佝偻,却始终没有完全倒下,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在地上积成一小滩,红得刺眼。
“看你们还能撑多久。”柳弧余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像是在宣判他们的结局。他缓缓闭上双眼,眉心处忽然亮起一点莹白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凝聚成一颗米粒大小的光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这光点的跳动而震颤。
沐暃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觉到一股远比之前恐怖百倍的力量正在柳弧余体内酝酿,那是纯粹的精神力,带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威势。“不好……是灵魂冲击!”他想提醒同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砾堵住。
下一秒,柳弧余眉心的光点骤然炸开!
“嗡——”
一阵阵无形的白色光圈从他眉心迸发而出,如同投入水中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光圈没有实体,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波动,所过之处,壁灯的光芒瞬间黯淡,廊柱上的星纹如同被灼烧般褪去光泽,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力量冻结,变得粘稠而沉重。
这是白羊宫守宫者的禁忌招式——“聚核碎灭”,以自身精神力为引,爆发最强烈的灵魂冲击,足以让圣尊以下的强者瞬间魂飞魄散。
光圈首先触及乔羽绒,她闷哼一声,长剑“哐当”落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紧接着是赵丰星兄妹,少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和妹妹一起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无尽的噩梦。谢婉莹也没能幸免,她最后的星力屏障在光圈面前如同纸糊般破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最后,光圈笼罩了沐暃。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哀嚎从他喉咙里挤出,仿佛有无数把钝刀在同时切割他的灵魂。脑海中不再是杂乱的声音,而是一片纯粹的剧痛,像是整个意识都被投入了熔炉,在烈焰中翻滚、灼烧。他手中的裁决之刃再也握不住,“铛”地掉在地上,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疼痛,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哈哈,终于撑不住了吧!”柳弧余睁开双眼,看着满地瘫倒的身影,发出畅快的大笑。他缓步走到沐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屡次让他意外的少年,浅金色的眼眸里满是胜利者的傲慢,“我说过,反抗是徒劳的。现在,把星浮石交出来吧。”
沐暃趴在地上,视线模糊,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但他的手指却在无意识地蜷缩,指尖触碰到胸口那块温热的紫色宝石——星浮石。就是这块宝石,让他背负了四年的血海深仇,让他一路浴血奋战,绝不能在这里失去它!
“我……还可以……”
微弱的声音从他嘴角溢出,带着血沫。他用尽全力,将颤抖的右手撑在地上,试图抬起身体。手臂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抽搐,青筋暴起如蚯蚓,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柳弧余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被激怒的冰冷:“哼,冥顽不灵!那就继续!”
他再次闭上双眼,眉心的光芒重新亮起,准备发动更强烈的冲击,彻底碾碎沐暃的意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沐暃的胸口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紫光,那是星浮石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如同燃烧的紫色火焰。紫光顺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所过之处,那撕心裂肺的灵魂剧痛竟奇迹般地消退了几分。
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星力从他体内深处陡然攀升!
那股星力起初只是涓涓细流,很快便汇聚成奔腾的江河,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从他体内暴涌而出!紫色的星力如同实质的浪潮,以沐暃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开来,与柳弧余的白色光圈碰撞在一起。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白色光圈如同被巨石击中的蛛网,瞬间寸寸碎裂。紫色浪潮余势不减,朝着柳弧余席卷而去。
柳弧余脸色剧变,他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仓促间凝聚星力抵挡,却被紫色浪潮狠狠撞在胸口。他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廊柱上才停下,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披风。
“这……这是……”柳弧余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沐暃,眼中充满了惊骇。
此刻的沐暃正缓缓站起身,他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浓郁的紫色星力,那星力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而是变得沉稳而厚重,隐隐形成了一个旋转的能量场,如同宇宙中的星系。他的眼眸也变成了深邃的紫色,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彻底改变,不再是九段星者的锐利,而是圣尊级别的威严与浩瀚。
“小宇宙……怎么可能?!”柳弧余失声惊呼,声音都在颤抖。
他认得这种状态——那是只有突破圣尊境界,觉醒了自身小宇宙的强者才会有的气息!小宇宙,是星力与灵魂的完美融合,是每个星者毕生追求的境界,无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眼前这个少年,竟然在他的灵魂冲击下,硬生生突破了瓶颈,觉醒了小宇宙!
只要觉醒小宇宙,就意味着正式晋升圣尊。以沐暃这般年纪,便达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圣尊境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沐暃缓缓抬起手,紫色的星力在他掌心凝聚,形成一颗旋转的光球,里面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生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掌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感知之中,之前的痛苦与疲惫早已荡然无存。
“原来……这就是圣尊的力量……”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角落里,谢婉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怔怔地看着沐浴在紫色星力中的沐暃,美眸中异彩连连,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骄傲的笑容:“他……他竟真的觉醒出了小宇宙……很好,不愧是我追随的男人。”
赵丰星也挣扎着抬起头,虽然依旧虚弱,眼中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沐暃他……晋升到了圣尊!他做到了!”
沐暃,是他们之中第一个觉醒小宇宙,并且突破至圣尊的人。
柳弧余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沐暃,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恐惧。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虽然还不稳定,却已经隐隐凌驾于他之上,那是突破瓶颈后,新生的圣尊特有的潜力与锐气。
“不……这不可能……”柳弧余摇着头,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怎么可能在这个年纪达到圣尊……”
沐暃没有理会他的喃喃自语,紫色的眼眸锁定了他,掌心的光球缓缓升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现在,该轮到我了。”
紫色的星力如同苏醒的巨龙,在回廊里咆哮,壁灯的光芒在这股力量面前黯然失色。柳弧余看着那越来越亮的光球,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在了一个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少年手中。
而在圣域的星神殿内,烨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灵识投影中沐暃身上爆发的紫色星力刺得他眼睛生疼。“小宇宙?圣尊?!”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沐暃……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白羊宫内,紫色的星力与白金色的铠甲即将再次碰撞。这一次,胜负的天平,已经悄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