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回过头,只见不远处一张石凳上,一名女子缓缓收势。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纱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金色龙纹,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轻轻摇曳。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几分龙族女子特有的英气,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矜。
她便是望葵香,龙族年轻一辈中天赋出众的弟子,前几日刚晋升至四星圣尊,在族中颇有声望。
望葵香站起身时,目光便直直地落在了沐暃身上,那眼神中带着审视,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探究。她显然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刻意等到修炼结束,才朝着两人走来。
她的步伐轻快而稳健,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出轻微的声响,很快便穿过稀疏的金色光点,停在了沐暃与段云沁中间,恰好将两人的视线隔开。
段云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和,开口问道:“葵香,你修炼结束了?看你的气息,倒是稳固了不少。”
望葵香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微微扬起下巴:“那是自然。突破四星圣尊后,借着圣金树的灵气稳固境界,自然事半功倍。”她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年得志的骄傲,随即话锋一转,美目再次转向沐暃,目光中的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锐利。
“你就是沐暃吧?”望葵香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我前几日便听说了,族里来了个特殊的人类,不仅收服了我们龙族的九金之火,还让龙主亲自传授你绝技。”
她的话语中,“收服”二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在刻意强调九金之火是“被收服”,而非主动认主。
沐暃感受到她语气中的不善,心中微微一怔,却还是坦然点头:“是啊。”他顿了顿,见对方眼神不善,便多问了一句,“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望葵香轻笑一声,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挑衅:“指教谈不上。我只是对你挺感兴趣的——一个人类,能得到神火青睐,还能让龙主破例外传绝技,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向前一步,周身的星力微微波动,带着四星圣尊特有的威压,虽未刻意释放,却已让周围的金色光点微微震颤:“我想和你比试一下,你敢不敢?”
沐暃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突然被人挑战,尤其是在刚刚突破境界、星力尚未完全稳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段云沁,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这……我恐怕不行。”沐暃收回目光,对着望葵香摇了摇头,“我刚刚突破三星圣尊,境界还未稳固,而且……我也不想与人争斗。”
他说的是实话。在禁地中修炼的这段时间,他早已习惯了平静,更何况对方是四星圣尊,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大境界,真要比试,他毫无胜算。
“怎么,你怕了?”望葵香挑眉,语气中的嘲讽更浓了些,“能与九金之火相融的人类,难道是个懦夫?连一场比试都不敢接?”
她向前逼近一步,周身的威压又重了几分,周围的金色光点被震得四散开来:“我听说你学了龙族的绝技,还在圣金树这般核心的地方修炼,享尽了我族的资源。如今让你露一手,难道都不敢吗?还是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沐暃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可以接受拒绝比试,但无法忍受被人质疑。尤其是“欺世盗名”这四个字,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我并非怕你,只是觉得没必要。”沐暃的声音平静了些,却带着一丝坚定,“九金之火与我融合,是它自己的选择;龙主传授我绝技,是遵循先祖遗训。我从未想过要欺瞒谁,也没必要向谁证明什么。”
“说得比唱得好听。”望葵香却不依不饶,她仰起脸,目光扫过周围闻声看来的龙族修士,故意提高了声音,“大家都听听!这就是得到我族神火、学了我族绝技的人类!连一场公平的比试都不敢接,难道我们龙族的神火,就这般没有眼光,选中了一个连挑战都不敢接的胆小鬼?”
她的话显然起了作用,周围的龙族修士看向沐暃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疑惑,有鄙夷,还有些人开始低声议论。
“是啊,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敢比试?”
“说不定真是侥幸得到神火认可,其实没什么实力……”
“望葵香可是四星圣尊,他刚突破三星,不敢也正常吧?”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沐暃耳中。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烫,不是羞恼,而是无奈。他能感觉到,望葵香是故意在逼他,利用周围人的目光给他施加压力。
段云沁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她看着望葵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望葵香性子本就骄傲,又刚突破四星圣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听说一个人类得到了连族中子弟都梦寐以求的机缘,心中定然不服。这场比试,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年轻气盛的较劲。
“沐暃,你若是不想比,没人能逼你。”段云沁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圣金树下,本就不是争斗的地方。”
望葵香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依旧盯着沐暃,语气带着激将:“怎么,有龙主护着,你就更不敢了?我看你也别学什么绝技了,反正也只是个不敢出手的废物。”
“你说什么?”沐暃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可以容忍质疑,却不能容忍被人称为“废物”。尤其是在段云沁面前,在这个给予他信任与传承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九金之火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躁动起来,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经脉缓缓流淌,让他原本有些慌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我并非不敢,只是不想无端争斗。”沐暃看着望葵香,眼神变得坚定,“但你若非要比试,我接了。”
他知道,今天若是不应战,恐怕不仅会被人看轻,还会连累段云沁的颜面。毕竟,他是段云沁亲自教导的人。
望葵香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被傲慢取代:“这才像点样子。放心,我不会欺负你一个刚突破三星的,比试点到即止,不会伤了你。”她说着,语气中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在她看来,自己四星圣尊的修为,对付一个刚突破三星的人类,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她从小在圣金树修炼,对龙族能量的运用远非沐暃这个外族可比。这场比试,她不仅要赢,还要让所有人看看,这个得到神火的人类,根本配不上龙族的传承。
段云沁看着沐暃,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没有再阻止。她知道沐暃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有着自己的坚持。而且,一味地庇护并非好事,有些风雨,总要自己经历。
“既然要比,便去谷地东侧的练武场吧。”段云沁说道,“圣金树下不宜动武,免得惊扰了树灵。”
望葵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去哪都行,反正结果都一样。”
她说着,率先转身朝着谷地东侧走去,步伐轻快,带着几分张扬。
沐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段云沁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他的步伐不快,却很沉稳,体内的星力在九金之火的安抚下,渐渐变得平稳,三式绝技的运转法门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知道,这场比试,他不能输。
周围的龙族修士见状,纷纷停下修炼,好奇地跟了上去。一场人类与龙族天才的比试,还是在这样特殊的背景下,显然比枯燥的修炼更有吸引力。
圣金树的金色光点依旧在风中浮动,只是此刻,空气中多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息。段云沁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圣金树庞大的树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知道,这场比试的意义,早已超出了胜负本身。它关乎一个人类在龙族的立足之地,关乎九金之火的眼光,更关乎……龙族未来对异族人的态度。
段云沁轻轻叹了口气,也迈步朝着演武场走去。她能做的,便是确保这场比试不会失控,至于结果……或许,连先祖也在看着吧。
练武场的方向,已经隐约传来了望葵香清脆的声音,带着自信与挑衅。而沐暃的身影,在人群的簇拥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