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彰看着羽白仙眼中未散的惊色,轻轻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上轻轻点了点,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其实冰岚,也一直想炼制这清尊丹。”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像是透过绿萝的缝隙看到了冰岚的模样,“她总说,若是能炼出清尊丹,就能帮更多卡在境界瓶颈的修士突破,还能让那些在突破时遇险的人多一份保障。只是……”
白彰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无奈:“她现在还不是圣阶炼丹师。这清尊丹毕竟是极品丹药,其中所需的星力掌控、火焰精度,还有对药性的理解,都得达到圣阶水准才能驾驭。以她现在的修为,强行尝试,只会伤及自身。”
沐暃与冰雨坐在一旁,听到这话都默默点头。他们虽不懂炼丹,却也知道“极品丹药”四个字意味着何等难度,圣阶炼丹师的门槛更是如同天堑,不是单靠努力就能轻易跨越的。
羽白仙握着玉简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抬眼看向白彰,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难怪你半年前就将她送到我身边,让我教导她炼制极品丹药的法门。”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半年前白彰带着冰岚找到她时,只说冰岚天赋不错,想让她指点一二,却从未提过清尊丹的事。如今想来,白彰怕是早就盘算好了——知道她擅长炼制冰系极品丹药,又在素霄楼有足够的资源,才放心将冰岚托付给她。
白彰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嗯。我也是寻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找到你。”他拿起茶壶,为羽白仙续上茶水,“整个北域,论及对极品丹药的理解,尤其是冰系丹药的炼制,没人比你更合适。你担任素霄楼长老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收过一个弟子,我知道你眼光高,寻常天赋的孩子入不了你的眼。”
他看着羽白仙,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许:“如今你能收下冰岚,还这般用心教导,足见她的天赋确实入了你的眼。有这样一位有天赋的弟子,你应该感到骄傲吧。”
羽白仙端起刚续满的茶杯,指尖的冰凉透过瓷杯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沉静。她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见到冰岚的情景——那孩子站在白彰身后,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手里紧紧攥着一枚普通的清蕴丹,眼神却亮得像星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求知欲。
当时她本想拒绝,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她,并不想被弟子牵绊。可当冰岚捧着那枚略显粗糙的清蕴丹,问她“怎样才能让丹纹更流畅”时,她忽然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同样的执着,同样的对炼丹术抱着近乎虔诚的热爱。
“嗯,确实。”羽白仙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她确实值得骄傲。”
她想起冰岚为了掌握一种控火手法,能在炼丹房里待上三天三夜,指尖被火焰灼伤也只是简单包扎一下,转眼又投入练习;想起她第一次炼出上品丹药时,明明激动得手都在抖,却还要装作平静地问“这样算不算合格”;想起她刚才在千丹阁里,面对泽方的嘲讽时,眼中没有退缩,只有不服输的倔强……
这些画面如同散落的珍珠,此刻被白彰的话串了起来,在她心中折射出温暖的光。
“她不仅天赋好,心性更难得。”羽白仙补充道,目光落在桌上的清尊丹玉简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肯为之付出努力,还存着一份医者仁心,这在年轻弟子里,是很难得的。”
白彰听得欣慰不已,捋着长须笑道:“如今想学炼制清尊丹,也是出于这份心。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沐暃在一旁笑道:“白丹师您就别担心了,岚儿有羽长老这样的名师指点,将来别说圣阶炼丹师,就算是丹皇,也未必不能企及。”
冰雨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岚儿那么努力,肯定能做到的。”
羽白仙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虽不明显,却足以让熟悉她的人感到惊讶。她看向白彰,语气郑重了几分:“你放心,既然我答应教导她,便会倾囊相授。半年后的丹会大比,我会让她试着挑战一下圣阶丹药的炼制。至于这清尊丹……”
她拿起桌上的玉简,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云纹:“等她突破圣阶,我便将这丹方交给她。以她的悟性,假以时日,定能炼成。”
白彰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端起茶杯,对着羽白仙举了举:“如此,便多谢羽长老了。”
“不必言谢。”羽白仙也举起茶杯,与他轻轻一碰,“教导弟子,本就是分内之事。”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的光斑移到了桌角,将那枚玉简照得愈发莹润。房间里的茶香、檀香与淡淡的丹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宁静而和谐的气息。
羽白仙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玉简上,心中已有了计较。接下来的半年,她要做的,不仅是教冰岚炼制极品丹药的技法,更要帮她打磨心境,稳固根基,让她在突破圣阶时能水到渠成。清尊丹的炼制,需要的不仅是技法,更是对“道”的理解——那份守护与救赎的道,冰岚心中已有雏形,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白彰看着羽白仙专注的神情,知道她已开始为冰岚规划未来,便不再多言,只是悠闲地品着茶,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房间外的走廊里,偶尔传来其他弟子走过的脚步声,却很快便远去了。千丹阁的午后,安静得只剩下时光流淌的声音,而关于一位少女炼丹师的未来,正在这安静中,被悄然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冰岚此刻正在楼下的炼丹房里,借着刚才比试的余韵,反复练习着清蕴丹的炼制手法。她不知道楼上的谈话内容,却隐隐觉得,自己的修行之路,似乎正朝着一个更广阔的方向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