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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盛看姜泽宸没有立刻发难,胆子也大了起来,张张口竟然还想继续浑水摸鱼。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姜泽宸的耐心,永远是有限的。
当耐心耗尽的那一刻,“不发难”并不是还想要听解释,而是,就这样吧。
他没兴趣引导或者压迫楚盛承认真相,然后带着宁兰痛哭流涕的跪在清婉的面前求原谅。
因为那根本不可能是真心,而是迫于强权之下的无奈妥协。
这样的“道歉”放在受害者面前,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的霸凌?
所以,就这样吧。
楚盛兢兢业业,并没有对不起朝廷,但是只要姜泽宸想,礼部尚书这个位置还有无数个兢兢业业的楚盛。
欠债还钱,清婉的痛苦,不会因为他的隐身,就与他毫无关系。
他不是来听楚盛忏悔的,只是来替她的清婉要债的。
朝堂上失去这样一位臣子并不可惜,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血肉都不爱的话,还如何再谈其他呢?
“告老还乡吧。”
姜泽宸淡淡的打断了他还想要继续解释的话语。
告老还乡吧。
这无疑是最体面的方式了。
但是这份体面,不是给楚盛的。
姜泽宸绝不会将不利于楚清婉的这丑闻公之于众,也不会当朝将楚盛罢官,最不会影响到清婉的方式,便只有……
告老还乡。
他为朝堂鞠躬尽瘁多年,姜泽宸不会要了他的命。
“皇上?!”
楚盛一开口,那声音甚至让自己都觉得陌生。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竭力想要在姜泽宸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可以解释他决定的表情。
但是很显然,什么都没有。
姜泽宸不会去跟他解释,因为你的妻子使用阴谋逼迫楚秧,继续迫害我的清婉,或者是你是清婉苦难的推手,所以我要让你罢官。
没有,什么都没有。
因为他代表权利,代表规则。
所以,没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只是你不适合担任这个位置了,仅此而已。
君无戏言,楚盛只觉得的有些恍惚,但是在面对君权本能的臣服和敬畏,又让他低下头去,不敢再直视姜泽宸的眼睛。
诧异的情绪飙升到极点时候,就是茫然了,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良久,姜泽宸没什么起伏的说道:“你于朝堂效力二十载,也是时候该歇歇,好好向后看看自己的小家了。”
“去吧,明日前,朕等着你的折子。”
这句话其实就像是在海上迷失的人终于找到的灯塔,楚盛甚至有些释然,由衷的从胸膛中呼出一口气来。
他抬手取下头顶的乌纱官帽,将他轻轻的放在前面的地上。
俯身拜下的时候,内心是不平静的,二十余载在朝堂沉浮仿若走马观花,情绪激荡,却真心没有怨言。
他臣服于夏朝天子,那么雷霆雨露,具是天恩。
记忆过到最后,他突然又想到了那天,彼时如今在宫中如鱼得水如日中天的曦嫔娘娘,不过是他的六女儿。
眼前尚书府书房的景象极为清晰,但是在其中站的人,却模糊不清。
楚清婉对着他盈盈一拜,开口道:“父亲。”
可是他现在,就连自己女儿的面容,也记不清了,甚至声音都模糊不清。
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错到自诩服务于众生,但是却坐视不理身边的苦难。
额头触地的一刻,楚盛后知后觉的悔恨。
“草民……遵旨。”
“草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草民自知对不起曦嫔娘娘,不奢求曦嫔娘娘原谅。”
“只是恳求陛下,代草民向曦嫔娘娘问好。”
“祝,曦嫔娘娘一切都好。”
殿中安静到落针可闻,姜泽宸顿了顿,终于淡淡的开口。
像是告诉楚盛,又好像只是喃喃自语。
“她,会好。”
—
脚步声从殿外传来,逐渐越来越近。
楚清婉从床上坐起来,久久未动。
刚才外面的声音,虽然没有清晰的一字不落的挺全面,但是到底也是大概听到,姜泽宸将楚盛罢官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有些五味杂陈。
雷霆手段,不容置喙,宁兰还没有那个身份让他亲自动手。
楚盛罢官之后,想必很快就能理清楚前因后果,那么宁兰,也最终自食恶果。
“醒了?”
姜泽宸的声音温情如水,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楚清婉抬起头来,动容几乎要冲出眼眸,昨晚的痕迹久久未消,面若桃花的一张脸略显妩媚。
她说。
“陛下。”
她伸出手,那是一个极度依赖的姿势,几乎不会有人在面对这样的姿势的时候,还能够做出拒绝的动作来。
姜泽宸上前去将人抱住,楚清婉窝在他颈间,温温柔柔:“谢谢你。”
这是一句由衷的不掺杂任何感情的道谢。
谢谢你为我出气,也谢谢你爱我。
姜泽宸被这声谢谢砸的有些发懵,随即拍拍她,好笑道:“维护自己的妻子,难道不是每位丈夫该做的事情吗?”
楚清婉不置可否,只是有些担心:“你这样罢免楚盛,朝堂上会不会对你……”
“不要为此担忧,或者觉得有负担。清婉。”姜泽宸轻轻摇头,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一切都有我在呢,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会处理好一切。”
……
寝殿中安静了很久,久到姜泽宸以为楚清婉已经又睡过去了。
最后,他听到怀中人极轻的一声叹息,带着前所未有的,甚至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爱意,甚至在最最深处,又起一丝庆幸。
“好。”
——
除夕晚宴如期而至,青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家主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上次楚清婉用她的发髻插花玩,算作公平,楚清婉今日赴宴的衣着头饰,都是由青璃来选的。
宁兰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楚盛的辞官奏折在当天送到了养心殿的书房,楚秧也在第二天就被送出宫。
至于后续发展如何,她跟姜泽宸说不想知道了,她只是想要给保护自己的秋冬有个交代,姜泽宸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很满意的结果。
至于结果的具体内容,与她就无关了。
身后珠帘轻响,楚清婉闻声回头。
姜泽宸一席玄色衣袍,袖口宽大,甚至尾端托至地面,遮盖住玄色的靴子。
这衣服楚清婉没见姜泽宸穿过,扭头道:“尚衣局给陛下送新衣服了?”
姜泽宸颔首,算作默认。
春夏几人早已有了默契,她们福身一拜,立刻撤离了现场,楚清婉心中好笑,起身握住姜泽宸的手。
她今天一改常态,按照青璃的建议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端庄的同时多了一分跳脱。
无论是看了多久,姜泽宸总能够一次又一次的为之惊艳。
还没等她开口,姜泽宸先道:“今晚不过是家宴,没有外臣,我们就去待一会儿,然后回来一起守岁。”
“好呀。”
楚清婉笑着点头:“陛下有没有给这个清婉包红包?”
姜泽宸莞尔,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小财迷。”
“现在不给你,等到回来以后再看。”
楚清婉也不强求,撇了撇说:“我还不遗憾呢!我要去宫宴了。”
姜泽宸失笑,说道:“还能缺了你的红包?去吧。”
虽然如今曦嫔在养心殿和姜泽宸同住已经基本上成为了共识,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两个人约定好,甚至越发熟练。
这次的家宴设在了乾清宫之中,楚清婉到达时,殿中的人几乎已经坐满了。
见她来,整宫的嫔妃皆起身,恭敬道:“拜见曦嫔娘娘。”
楚清婉面上不惊,抬手说道:“免礼吧。”
曦嫔的父亲楚尚书在三日前辞官,此事已经满宫皆知。
对于宫中的嫔妃来说,想要在宫中立足,除了恩宠和皇嗣这些,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便是家族的助力。
所以楚盛辞官,在各个嫔妃眼中,曦嫔娘娘就算是失去了一大靠山。
明里暗里的目光向她射来,有幸灾乐祸,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想看看楚清婉会是什么表情。
更有人听闻此事,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但是这其中绝不包括楚昭容。
人群之后,楚昭容面色惨白,甚至于摇摇欲坠,她同样也望向了楚清婉,只是眸中惊惧。
那日母亲明明跟她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但是就像是有鬼一般,只是第二日,她便收到了来自父亲的家书。
父亲罢官,父母和离,父亲在信中即便是文字都没有办法掩饰的憎恶与失望,以及母家的流放,每一个都像是核爆级的信息,就在同一时刻扑面而来。
以至于三天后的现在,她还是像在做梦一样。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注定要让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失望了。
楚清婉一如既往的面色沉静,许是因为跟姜泽宸一起的时间长了,眉眼间甚至带上了和姜泽宸如出一辙的疏离感。
她丝毫没有回应这些各色各样的目光,步伐稳重,迈至自己的席位,款款而坐,像是没有受任何影响。
楚清婉落座后环视一周,发现淑妃还是没有来,同样缺席的,还有薛贵人。
想来薛贵人的月份应该已经足了,不日便要生产,但是她在养心殿呆了太久,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关于薛贵人消息了。
“曦娘娘!”
突然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楚清婉的思索。
楚清婉闻声抬头,只见大公主笑着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翠绿的盘子,里面的小糕点十分精致。
“曦娘娘,怜儿吃了一个特别好吃的糕点,留给您尝尝。”
“母妃说您今日回来参加宫宴,怜儿可想您了。”
楚清婉笑着接过那盘放在桌上,十分欢心的捏了捏大公主的脸颊,笑道:大公主又长高了。”
白嫔终于找到了和楚清婉搭话的机会,她连忙接道:“小孩子长个子快的很呢。”
安嫔遥遥的望过来,似是也想跟她搭话,但是没什么接入点。
大公主得到白嫔的允许,坐在了楚清婉和白嫔的中间。
楚清婉一手搂着大公主,一边举杯与安嫔遥遥相望:“安嫔近日来可好?”
安嫔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楚清婉竟然会主动跟自己搭话,有些诧异,但随即喜笑颜开。
“劳曦嫔挂念,一切都好。”
楚清婉点了点头,算做寒暄。
如此一来,在众嫔妃的眼中,嫔位有四,其中的白嫔和安嫔似乎仍旧于曦嫔交好,并没有受到曦嫔父亲辞官的影响。
一时间人心各异,不少人也忐忑的上前来,试探着跟楚清婉问候。
楚清婉一连于白嫔安嫔两人问候,又应付了不少嫔妃,慧嫔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来楚清婉的问候,一时间心中有些不满。
“曦嫔,你的事我也听说了。”
慧嫔冷不丁的开口。
楚清婉:“……?”
这又是闹哪出?
楚清婉不明所以,但是聚在她身前想要敬酒的人,却是心有所感,脸色瞬变。
基于只要慧嫔一开口,通常是没有什么好事的,所以楚清婉先是警惕了几分,避重就轻道:“劳您牵挂,本宫近来很好。”
慧嫔像是由衷的为她担忧,听到她没事的时候,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楚尚书辞官十分突然,但是想来楚尚书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在的。”
“曦嫔莫要太过担忧,你还有陛下的宠爱啊——”
看吧,慧嫔只要一开口,就无端的让人觉得十分恶心。
似乎不恶心一下别人,她自己就是白来一样。
明晃晃的挑衅。
她死死的盯着楚清婉脸色,几乎是偏执的想在她脸上看到一分失落。
楚清婉案前的嫔妃皆大惊失色,左右为难,生怕做了高位嫔妃拌嘴间的炮灰。
慧嫔和安嫔彼此对视,张了张口但是都一句话说不出来。
想要安慰。但又实在怕火上浇油适得其反。
终于,就在焦灼之间,楚清婉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