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码头边缘,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刺破工业区的灰蒙。鸭舌帽杀手被白飒用他自己的鞋带和皮带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了团脏布,像条死鱼一样扔在一边,只剩下怨恨的瞪视。
赶来的警察迅速控制现场,接管了嫌犯和那个装着美金、手枪的运动包。
白飒和秋鹤梁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警方忙碌。两人身上都沾着灰尘和打斗的痕迹,白飒的颧骨擦伤更加明显,秋鹤梁的风衣下摆也撕开了一道口子。
“Vladimir……弗拉基米尔。”白飒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东欧那边来的军火贩子?还是专门处理脏物的掮客?搞出这么大动静,就为了一颗钻石?”
“或许‘星辰之泪’的价值,远超它本身的估价。”秋鹤梁看着警方将杀手抬上警车,“也可能,这只是某个更大交易的一部分,或者是一个幌子。”
纸条上的地址是城郊一个废弃的货运火车站,计划交易时间就在几小时后。
“王振呢?”白飒忽然问旁边一个正在做记录的警官。
警官抬头:“找到了,躲在一个废弃的管道里,吓破了胆,已经带回去审了。估计能吐出不少东西。”
一条线似乎暂时收了口,但更大的鱼还在后面。
白飒转头看向秋鹤梁,目光里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挑战:“怎么样,秋侦探?合作到此为止,还是继续?”
秋鹤梁迎上她的目光,平静无波:“纸条是我找到的。”
“呵,”白飒嗤笑,“没老子把他撂倒,你找根毛去?而且,刚才要不是你多事开枪,说不定我已经拿下他问出更多了。”她故意扭曲事实,习惯性地挑衅。
秋鹤梁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反问:“然后和他一起被集装箱埋了?”
白飒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扯平。”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警方的人员正在陆续撤离,带着抓获的嫌犯和初步证物。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
她们都清楚,面对“Vladimir”这种级别的对手,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单独行动的风险呈指数级上升。
但合作?对两个习惯了独来独往、且视对方为最强竞争对手的人来说,这感觉比吞刀片还别扭。
“今晚23点,货运站。”白飒最终有些不情愿地开口,语气硬邦邦的,“那边地形复杂,适合黑吃黑,也适合埋伏。我们需要人手布控,但动作不能大,否则会打草惊蛇。”
“警方的大规模调动肯定会被察觉。”秋鹤梁接话,思路清晰,“需要一支精干的小队,便衣潜入,提前布防。重点是交易双方,人赃并获。”
“我有人。”白飒干脆地说,“几个靠谱的,嘴严手黑,听指挥。”
“我也可以调动部分资源,进行外围技术支持和高点监控。”秋鹤梁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这是在分配任务,也是在划地盘。
“指挥权呢?”白飒突然抛出最核心的问题,眼睛眯起,像只准备抢食的猫,“听谁的?”
秋鹤梁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两个同样骄傲、同样自信、同样习惯掌控局面的女人,谁来做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情报共享,同步行动。”秋鹤梁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但这意味着需要极高的默契和信任——而这恰恰是她们之间最缺乏的东西。“根据现场情况,自行判断。首要目标是确保钻石和抓捕主要目标。”
“自行判断?”白飒挑眉,“啧,就是说可能互相碍事呗。”
“或者可以互相补位。”秋鹤梁纠正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如果你相信我跟你至少在同一水平线上的话。”
白飒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带着点野性和不服输的劲头:“行啊。那就看看,今晚是谁能先摸到那颗破石头,又是谁先摁倒那个什么弗拉基米尔。”
她没有明确同意,但也没有反对。一种脆弱的、建立在共同目标和极致竞争之上的临时协约,算是达成了。
秋鹤梁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拿出手机开始调动安排。
警车陆续离开,带走喧嚣,留下更大的寂静和即将到来的风暴前的压抑。
她们站在废墟之上,身后是渐沉的夕阳,拉出两道长长影子,既独立,又因共同的目标而被短暂地捆绑在一起。
脆弱的协约已然订立。
今夜,货运站。
将是终点,或是另一个更加凶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