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欲是被阳光晒醒的。
厚重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金灿灿的光柱斜射进来，落在凌乱的被面上，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她眯着眼，习惯性地往身边那个温暖源蹭了蹭，却蹭了个空。
身边的位置是凉的。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刚醒时的朦胧睡意。她猛地坐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昨晚那些混乱、羞耻、最后又归于某种坚定和温存的记忆潮水般涌回脑海。
竹影呢？
她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床头柜上，那块昨晚没吃成的奶油蛋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水，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
解欲伸手拿过便签，上面是竹影利落挺拔的字迹：
「团队紧急会议，早餐在厨房温着，记得吃。别上网，别出门，等我回来。——阿影」
“大坏蛋……”解欲捏着纸条，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撒娇。虽然纸条上的内容让她安心了些，但醒来不见人的失落感还是挥之不去。而且，“别上网”这三个字，像钩子一样，又把她拉回了现实的焦虑中。
怎么可能不上网？
她挣扎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伸手摸向手机。开机，解锁，屏住呼吸等待着信息轰炸。
然而，预想中的卡顿和无数未读提示并没有出现。手机运行流畅，微博App的图标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连经纪人群都异常沉默。
这太不寻常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微博。热搜榜单已经刷新，前十名里，与昨晚相关的词条只剩下一个：#竹影工作室声明#，排在第七位，后面跟着一个“热”字，而不是“爆”。
她点进去。
声明是凌晨五点多发布的，措辞严谨官方，大致内容是：竹影女士与解欲女士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兼工作伙伴，昨晚的互动只是朋友间的玩笑，因处理不当引发误解，占用公共资源深表歉意。呼吁大家关注作品，勿传播不实猜测云云。
评论区自然是炸锅的，但热评前几条明显被控过，都是竹影的粉丝在刷“支持影后”、“关注作品”、“拒绝恶意解读”。往下翻，才能看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朋友？喂蛋糕的朋友？骗鬼呢！】
【工作室这声明也太敷衍了吧，当我们是傻子？】
【解欲到底什么背景啊？能让影后亲自下场还发声明保她？】
【有一说一，竹影这波操作挺败好感的，之前立什么清冷人设，结果私下玩这么大？】
【只有我觉得解欲挺可爱的吗？小号骂人被正主抓包，社死现场啊哈哈！】
【楼上+1，而且竹影回复那句，莫名好宠啊！“昨晚求我喂蛋糕时”……嗑到了！】
解欲看着那些或质疑或嘲讽或好奇的评论，脸上又开始发烫，但比起昨晚的恐慌无措，现在的心情要复杂得多。声明是发了，看似平息了风波，可“朋友”这两个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口。
她们……只是“朋友”吗？
虽然知道这是危机公关下最稳妥的说辞，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涩。竹影昨晚说的“不想再藏了”，难道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吗？
她退出微博，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是竹影，头像还是那幅水墨竹影。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晚她睡着后竹影发的：「睡了吗？」
她当时已经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根本没看到。
下面还有经纪人周姐的十几条未读语音，以及几十个未接来电记录。解欲点开周姐的语音，第一条是气急败坏的：「解欲！你搞什么飞机！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赶紧给我回电话！」后面的语气逐渐平缓，到最后几条，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小欲啊，醒了没？醒了给周姐回个信儿，竹影老师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好好休息，别乱说话，一切都听竹影老师团队的……」
解欲关掉语音，没什么心情回复。她知道周姐的态度转变是因为谁。这就是现实，没有竹影，她现在可能已经被公司放弃，被全网唾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安稳地坐在酒店的床上。
她放下手机，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将窗帘彻底拉开。阳光瞬间倾泻而入，刺得她眯起了眼。楼下街道车水马龙，一切如常，仿佛昨晚那场席卷网络的风暴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可她知道，不是。
她和竹影的关系，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藏在隐秘角落里的秘密。它被撕开了一角，暴露在空气中，需要去面对，去处理。
厨房的保温锅里温着小米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旁边还放着解欲喜欢的豆沙包。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些。味道很好，是竹影常订的那家私房菜。
吃完饭，无所事事的感觉更加清晰。她不敢上网，不敢联系任何人，只能像个被圈养的金丝雀，待在偌大的套房里，等着主人的归来。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她看了会儿剧本，看不进去；看了部电影，心不在焉。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晚竹影说的话，和她看着自己时，那双深邃眼眸里的情绪。
“不想再藏了……”
是真的吗？还是情急之下的安抚？
直到下午三点多，门口终于传来响动。
解欲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竹影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看起来精致又干练，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穿着睡裙，头发乱糟糟，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解欲，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反手关上门，将手里的公文包随手放在玄关柜上。
“醒了？吃东西了吗？”她一边问，一边弯腰换鞋，语气自然得像只是出门上了个班。
“吃了……”解欲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条小尾巴。
竹影换好拖鞋，直起身，转过身面对她。她的目光在解欲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伸手，轻轻将她额前一缕翘起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吓到了？”她的声音柔和下来。
解欲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声说：“我以为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竹影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不傻？我能去哪儿？”
靠在熟悉的怀抱里，闻着那令人安心的冷香，解欲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她贪恋地汲取着这份温暖，闷闷地问：“声明……是你们商量好的吗？朋友？”
竹影拍着她背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有节奏地轻拍着：“暂时的权宜之计。舆论需要引导，直接承认，你承受的压力会更大。”
“哦。”解欲低低应了一声，心里那根刺好像被抚平了一点，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委屈了？”竹影低头看她。
解欲在她怀里蹭了蹭，没说话。
竹影叹了口气，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欲欲，看着我。”
解欲抬起头，对上她认真的目光。
“我说不想再藏了，是认真的。”竹影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却很有力，“但公开关系，不是发一条微博宣布‘我们在一起了’那么简单。这涉及到我们双方的事业、合约、粉丝、商业价值，还有……可能会面对的各种恶意。我需要时间，需要布局，需要把可能对你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你明白吗？”
解欲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想到她凌晨就去开会，奔波到现在，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忽然就消散了。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她知道竹影所处的环境远比她复杂。竹影在努力，在保护她，她不能只会添乱。
“我明白。”她点点头，主动靠进竹影怀里，搂住她的腰，“阿影，我相信你。”
竹影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更紧地回抱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我的欲欲长大了。”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感受着劫后余生般的宁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解欲仰起脸问，“周姐让我什么都听你的。”
竹影沉吟了一下：“近期尽量减少单独曝光，避免接受采访。我让团队给你接了一个慢综艺的飞行嘉宾，录制地点在乡下，环境比较封闭，正好可以去避避风头。过几天我有个新电影要开机，也要进组。”
“你要进组了？”解欲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失落。这意味着她们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
“嗯。”竹影看着她瞬间垮下来的小脸，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尖，“舍不得？”
“谁舍不得了！”解欲立刻嘴硬，扭开头，“你走了我才清静呢！大坏蛋！”
竹影也不拆穿她，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综艺录制大概半个月，我让助理陪你过去。录制结束，如果你表现好……”她顿了顿，凑近解欲耳边，压低声音，“我可以抽空去探班。”
解欲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心里那点失落瞬间被雀跃取代，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谁要你探班！影响我工作！”
“好，那我不去了。”竹影作势要起身。
“哎你别！”解欲赶紧拉住她的衣袖，急得脸都红了，“你……你说话不算话！”
竹影看着她这又急又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重新坐回来，将她搂紧：“逗你的。答应你了，就一定去。”
解欲这才满意，哼了一声，重新窝回她怀里，嘴角却忍不住悄悄上扬。
接下来的几天，解欲严格按照竹影的安排，深居简出。竹影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但无论多晚，都会回酒店。有时解欲已经睡了，能感觉到身边床铺下陷，和一个带着夜露微凉的怀抱从身后拥住她。
网络上的风波在竹影团队强势的公关和冷处理下，热度渐渐降了下去。虽然仍有不少猜测和议论，但已经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解欲的微博粉丝倒是涨了不少，有骂她的，也有好奇围观的，甚至还有一小撮人开始嗑她和竹影的cp，自称“影欲党”，在各种角落抠糖吃。
解欲偷偷用小号去看过，看着那些“分析”她和竹影如何“暗送秋波”、“眼神拉丝”的帖子，脸上发热，心里却又有点隐秘的甜。
一周后，解欲在竹影安排的助理陪同下，飞往那个名为《乡间日记》的慢综艺录制地——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南方小镇。
而竹影，也如期进入了新的电影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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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日记》的录制比解预想的要轻松。节目主打田园生活和治愈系，常驻嘉宾是几位圈内口碑不错的前辈，性格都很温和。解欲作为飞行嘉宾，任务不重，主要是跟着体验农活、做做饭、聊聊天。
她谨记竹影的叮嘱，少说话多做事，态度谦逊，加上长得漂亮，偶尔流露出一些不谙世事的笨拙和下意识的小傲娇，反倒意外地收获了不少观众的好感。
【解欲好像也没传闻中那么心机嘛，看起来傻乎乎的。】
【她锄地的样子笑死我了，像只刨坑的兔子！】
【长得是真好看，素颜都能打。】
【我发现她有点口是心非啊，明明很想吃刘老师做的红烧肉，嘴上却说“一般吧”，结果吃得比谁都香！】
【这是傲娇属性吧？有点可爱！】
网络上的评价在悄悄好转，解欲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只是，白天还好，有录制任务分散注意力，到了晚上，一个人住在节目组安排的农家小院里，对竹影的思念就如野草般疯长。
她每天晚上都会和竹影视频。竹影的剧组似乎拍摄任务很重，经常很晚才收工。视频里，她总是穿着戏服，或者还带着妆，背景通常是酒店的房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但每次看到解欲，她的眼神都会柔和下来。
“今天做什么了？”竹影问，声音带着沙哑。
“今天去插秧了，腰都快断了！”解欲对着屏幕抱怨，脸上却带着笑，“阿影，你看我是不是晒黑了？”
“没有，还是很白。”竹影看着她凑近的脸，眼底有笑意，“欲欲最好看。”
“哼，敷衍！”解欲嘴上嫌弃，心里却甜滋滋的，“你呢？拍戏累不累？有没有按时吃饭？”
“还好。吃了。”竹影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但会耐心地听解欲絮絮叨叨讲录制时的趣事，听到好笑处，会很给面子地弯起嘴角。
有时信号不好，视频会卡顿，或者竹影那边突然有工作电话进来，不得不中断通话。解欲虽然失落，但也理解。她知道竹影很忙，能抽出时间跟她视频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数着日子，盼着录制结束，盼着竹影来探班。
然而，就在录制接近尾声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那天下午，节目组安排嘉宾们去镇上的集市体验摆摊，售卖他们自己制作的农产品和手工艺品。解欲负责的是一个卖竹编工艺品的小摊。集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中途，解欲想去旁边的摊位买点水喝，刚走出没几步，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就朝她泼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解欲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惊叫出声。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冲过来，用力将她推开！
“哗啦——”
液体泼洒的声音，伴随着周围人群的惊呼和尖叫。
解欲踉跄着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传来一阵刺痛。她惊恐地回头，看到推开她的人竟然是节目组的一个年轻女编导，此刻正痛苦地捂着脸，蹲在地上，她的手臂和后背衣服上被泼洒的液体迅速腐蚀，冒着刺鼻的白烟！
是强酸！
解欲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冰凉。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立刻冲上来，控制住了那个行凶的男人，并紧急将受伤的编导送往医院。解欲被人扶起来，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发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如果不是那个编导推开她，现在被泼中的就是她的脸！
“解欲！你没事吧？”导演和其他嘉宾围过来，关切地问道。
解欲摇摇头，想说没事，却发不出声音，牙齿都在打颤。
她被工作人员护送回住处，节目录制被迫中断。当地的警察很快赶来调查。解欲作为当事人，配合做了笔录。从警察那里，她得知那个行凶的男人是某个极端粉丝，因为不满她和竹影的“绯闻”，认为她“玷污”了竹影，才蓄意报复。
听到这个原因，解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如坠冰窖。
是因为她……连累了别人。
那个年轻编导，她才二十多岁……
巨大的后怕和愧疚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见任何人，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手机在不停地震动，是周姐，是节目组其他人，还有……竹影。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阿影”两个字，眼泪终于决堤。她不敢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竹影。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手机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归于沉寂。
几分钟后，她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助理焦急的声音：“小欲姐，开开门！竹影老师的电话打到我这里了，她很担心你！”
解欲蜷缩在床角，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流泪。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视频邀请的提示音，来自竹影。
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带着一种不接听不罢休的执着。
解欲哭得视线模糊，颤抖着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竹影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她似乎是在片场的休息室，背景有些杂乱，脸上还带着未卸的妆容，但眼神锐利，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欲欲！”看到她通红肿胀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竹影的声音瞬间绷紧了，“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解欲看着屏幕里熟悉的脸，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愧疚瞬间爆发，泣不成声：“阿影……对、对不起……我……有人泼硫酸……王导她为了救我……呜呜……都是因为我……”
她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竹影的脸色在听到“泼硫酸”三个字时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但她的声音却极力保持着镇定和温柔：“欲欲，别怕，看着我。听我说，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施暴者。你现在安全吗？有没有受伤？”
“我……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解欲抽噎着回答。
“好，没事就好。”竹影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听着，我马上安排人过去接你，录制暂停，你先回我市区的公寓，那里安保严格，很安全。医院那边我会处理，王导的所有医疗费用和后续补偿都由我来承担，我不会让她白受伤。这些事情你都不要管，交给我，好吗？”
解泪流满面地点着头。
“欲欲，”竹影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着我。记住，这不是你的错。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马上回去陪你。”
“阿影……”解欲哽咽着，除了叫她的名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乖，别哭了。”竹影看着她哭花的脸，心疼地蹙起眉，“我的欲欲，要坚强一点。”
挂断视频后，解欲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一些。竹影的话像定海神针，稳住了她几乎崩溃的心神。
半个小时后，竹影安排的保镖和车辆就到了，效率高得惊人。解欲在严密保护下，低调地离开了录制地，返回市区。
而网络上，关于“解欲遭极端粉丝泼酸袭击，工作人员为救其受伤”的消息已经炸开了锅。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谴责行凶者，同情解欲和受伤的编导。之前那些质疑解欲蹭热度的声音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网络暴力和私生饭行为的声讨。
解欲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住进了竹影位于市中心高级公寓的顶层，这里安保极严，非住户根本无法进入。她像一只受惊的鸟，躲在安全的巢穴里，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两天后，深夜。
解欲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轻轻上了床，从身后拥住了她。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让她瞬间惊醒。
“阿影？”她翻过身，在黑暗中摸索着。
“嗯，是我。”竹影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怀抱却温暖而坚实，“吵醒你了？”
解欲摇摇头，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胸前，贪婪地呼吸着让她安心的味道。“你怎么回来了？戏拍完了？”
“请了两天假。”竹影轻抚着她的头发，“不回来看看你，我不放心。”
“那个王导……她怎么样？”解欲小声问，这是她最愧疚的心结。
“已经脱离了危险，脸部和小臂有灼伤，需要后续治疗和修复。我跟她和她的家人谈过了，会负责她所有的治疗费用，并且为她争取了最好的医疗资源和工作补偿。”竹影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她很勇敢，也很善良，她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反应。”
解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对不起……”
“傻瓜，都说了不是你的错。”竹影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发顶，“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解欲急忙抬头，在黑暗中急切地分辨，“是那些坏人！跟你没关系！”
竹影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黑暗中，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有些账，是该好好清算了。那些躲在网络背后煽风点火，甚至可能和这次袭击有关的魑魅魍魉，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睡吧，欲欲。”她低声哄着，“我在这里陪着你。”
在竹影安稳的心跳声中，解欲连日来的惊恐和不安终于渐渐消散，沉沉睡去。
感受到怀里人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竹影才轻轻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动作极轻地起身下床。她走到客厅，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清楚了吗？”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是的，竹影小姐。背后确实有人引导舆论，放大你和解欲小姐的绯闻，试图借机抹黑你。这次袭击者的行动，也疑似受到某些极端言论的煽动……”
竹影静静地听着，眼底寒光凛冽。
“把收集到的所有证据整理好，该发律师函的发律师函，该报警的报警。那几个跳得最欢的营销号，还有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明白。”
挂断电话，竹影站在窗前，久久未动。
她一直知道这个圈子的黑暗，也习惯了独自面对风雨。但现在，她有了想要拼命守护的人。任何试图伤害解欲的人，都是在触碰她的逆鳞。
这一次，她不会再有任何仁慈。
她的欲欲，由她来筑起最坚固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