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愣神的工夫,一缕甜腻的花香悄没声息地钻进了鼻腔。那香气初闻时像浸了蜜的果子,甜得让人心里发酥,舌尖仿佛都尝到了那股甜意,忍不住想要多吸几口。
可细品之下,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 甜得发齁,还混着点铁锈般的血腥味,像腐败的蜜糖里泡了把带血的刀,让人胃里阵阵发紧,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
阿瑶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感直冲天灵盖,她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捂住了鼻子,连眼角都挤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视线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不适而有些模糊。
低头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猛地放大 —— 无数紫红色的妖花正像毒蛇似的,从她脚边的泥土里钻出来!
花瓣上爬满血管似的纹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花蕊里渗着黏糊糊的汁液,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更可怕的是,这些妖花的花蕊中央竟然长着一张张微缩的人脸,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阿瑶只觉得头脑一阵混沌,眼前的竹林也开始扭曲变形,像是隔着一层水波看东西,耳边还响起了细碎的低语声,那声音软腻又魅惑,像情人间的呢喃,引诱着她放松警惕,让她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好!” 她立刻屏住呼吸,可已经晚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墨子轩朝她伸出骨节如玉的手,嘴唇蠕动着,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那张平日里清冷的脸上,此刻带着爱怜,是在叫她吗?
阿瑶的心跳漏了一拍,险些就要伸出手去回应那虚幻的身影。
“不对,这是幻象!” 阿瑶狠狠咬了下舌尖,剧痛伴随着铁锈味在口腔中炸开,像吞了口碎玻璃。那尖锐的疼痛瞬间刺穿了脑中的混沌,让她清醒了几分,眼前的幻影也淡了些。
可那些妖花仍在逼近,藤蔓似的根须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冷冰冰、滑腻腻的,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上爬,激起一阵密集的鸡皮疙瘩,痒得她心里发毛。
“噬魂花”—— 阿瑶猛然想起雾隐的警告,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种妖花能通过花香侵蚀人的神智,只需轻轻一闻,就能让人坠入无尽的幻梦,在美梦中逐渐迷失自我,最后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更可怕的是,它们会慢慢吸食受害者的精魂,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耗尽精力而亡。
被噬魂花杀死的人,其魂魄会被永远禁锢在花蕊中,成为花肥,日夜承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这种妖物比 “幻梦之障” 更加危险,是云梦泽最可怕的杀手之一,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暗处,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灵竹勉强站稳,指尖被锋利的竹叶划破,一阵刺痛传来,像被针扎了似的。一滴血珠顺着指尖滴落,正好落在一朵噬魂花上。
\"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灼烧声响起,那朵缠着她脚踝的妖花瞬间枯萎成灰,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只余下一缕淡淡的黑烟,还有一股焦糊的臭味,像是烧着了什么腐烂的东西,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瑶靠在灵竹上大口喘息,胸口起伏不定,惊讶地发现伤口处泛着极淡的金芒 —— 里面还混着夜天澜的气息。
“原来如此……” 她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些。夜天澜的妖丹在她体内日夜滋养,她的血液中也融入了他的灵力。噬魂花以吞噬精魂为生,最惧怕至阳之力,而妖皇之血中的阳刚之气,正是这类阴邪之物的克星。
就像黑暗永远惧怕光明,再凶恶的妖花也抵不过血脉压制,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寒光一闪,阿瑶摸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了手腕,动作干脆利落。
殷红的血珠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像串破碎的玛瑙,落在最近的噬魂花藤蔓上。
“啊 ——!” 妖花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尖叫,凄厉得让人耳膜发疼,像有无数根针在刺着耳朵。
肥硕的花瓣瞬间干瘪发黑,像被烈火烤过的纸,蜷成一团,汁液也变得乌黑腥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闻着比腐肉还要难闻,连空气都仿佛被污染了。
以这株噬魂花为中心,枯萎如瘟疫般向四周蔓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像烧干的柴禾在作响,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周围的噬魂花惊恐地蜷缩起来,花瓣瑟瑟发抖,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有的甚至试图连根拔起逃入土中,却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
阿瑶撕下裙摆的一角,草草包扎了手腕。
整片竹林突然剧烈震动,地面像波浪似的起伏,脚下的泥土都在发烫,让人站不稳脚跟,阿瑶也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紧紧攥着匕首,指节都泛了白。
那些金纹灵竹竟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中间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像是在为她开辟一条生路。竹节上的金纹闪烁着金光,慢慢连成箭头的形状,像只无形的手在给她指路。
阿瑶望着灵竹指引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眉头微蹙,可很快被坚定取代,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抬脚走了过去,每走一步,身后的噬魂花发出不甘的嘶鸣,却再不敢往前靠近半分,只能在原地痛苦地挣扎、枯萎,那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日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竹叶摩擦的沙沙声,与她手腕上渗出的血迹一同在风中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