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那日,太液池畔好不热闹。
画舫上,蔺景然指挥宫人把船划到荷花深处。
她扯着郗砚凛的衣袖,“陛下看那朵并蒂莲,开得多好,陛下替臣妾摘来。”
郗砚凛皱眉:“胡闹,朕岂能做这等事。”
“那臣妾自己摘。”蔺景然作势要往船边去。
郗砚凛一把拉住她:“站住。”
最后到底是让宫人划着小舟去摘了来。蔺景然捧着那支并蒂莲,笑得眉眼弯弯:“陛下待臣妾真好。”
郗砚凛无奈摇头:“就你事多。”
游完湖,蔺景然又嫌日头太晒,非要郗砚凛陪她回明曦宫歇午觉。
“朕还有折子要批。”
蔺景然理直气壮,“陛下今日休沐,还批什么折子?陪臣妾歇会儿怎么了?”
郗砚凛被她缠得没法,只得跟着回了明曦宫。
谁知刚躺下,蔺景然又嫌榻太硬,枕得不舒服。
“前几日不是你说这榻舒服?”
蔺景然理直气壮,“今日又不舒服了。陛下给臣妾当会儿枕头。”
郗砚凛瞪她一眼,终究还是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
晚膳时分,蔺景然嫌御膳房的菜式千篇一律,非要郗砚凛陪她去小厨房,亲自指点厨子做菜。
“这个少放盐...那个多加点糖...”她指手画脚,把厨子指挥得团团转。
郗砚凛皱眉:“你到底要不要用膳?”
蔺景然回头看他,“要啊。陛下不是答应今日都陪臣妾?”
最后做出来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蔺景然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不好吃,撤了吧。”
郗砚凛沉下脸:“蔺景然,你适可而止。”
蔺景然眨眨眼:“陛下生气了?”
郗砚凛摇头叹息,“朕看你就是存心找事。”
“臣妾没有。”她嘴上说着没有,眼里却带着狡黠的光。
当晚郗砚凛到底没在明曦宫用膳,径自回了思政殿。
蔺景然也不恼,自顾自用了膳,又陪着阿瑞玩了会儿九连环。
次日请安,智妃一见她就笑:“颖妃妹妹昨日好风光,陛下为了陪你泛舟,连朝政都搁下了。”
蔺景然懒懒道:“智妃姐姐消息真灵通。”
云贤妃笑道,“如今满宫谁不知道颖妃妹妹受宠?只是颖妃妹妹也该劝着些陛下,莫要因私废公才是。”
蔺景然乖巧道,“姐姐说得是。回头臣妾定好好劝劝陛下,让他也多去其他姐妹宫里坐坐,免得姐姐们整日闲着无事,光盯着明曦宫。”
云贤妃被噎得脸色发青。
从凤栖宫出来,蔺景然径直往思政殿去。郗砚凛见她进来,眉头紧锁:“你又来做什么?”
蔺景然嗔她一眼,“臣妾来给陛下送点心。陛下歇会儿,尝尝臣妾新学的糕点。”
郗砚凛故意板着脸,“朕看你近日是越发不像话了。”
蔺景然一脸无辜,“臣妾怎么了?不过是心疼陛下操劳,想方设法让陛下松快些。”
郗砚凛挑眉,“你那叫让朕松快?整日缠着朕胡闹,朕看你是嫌朕太清闲。”
蔺景然垂眸,:“那陛下今日陪不陪臣妾?”
“不陪。”郗砚凛斩钉截铁。
“那臣妾就在这儿等着。等到陛下忙完为止。”蔺景然自顾自在一旁坐下。
郗砚凛拿她没法,只得继续批折子。谁知批了不到一刻钟,蔺景然又凑过来。
“陛下,这字写错了。”
郗砚凛低头一看,朱笔在奏折上洇开一小团墨迹。
“你!”他气得瞪她。
蔺景然一脸无辜:“臣妾不是故意的。”
郗砚凛放下笔,深吸一口气:“说吧,到底想怎样?”
“想陛下陪臣妾去放纸鸢。”
“朕没空。”
“那陪臣妾下棋?”
“没空。”
“那陪臣妾......”
郗砚凛头大,“蔺景然!你再胡闹,朕就让你禁足!”
蔺景然笑了:“陛下舍得?”
郗砚凛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一时语塞。
最后到底还是陪她下了半盘棋,期间被她悔了三次棋,耍赖两次。
晚膳时分,蔺景然又嫌菜太烫,非要郗砚凛给她吹凉。
“你自己没手?”郗砚凛瞪她。
蔺景然理直气壮,“臣妾手酸。方才下棋下累了。”
郗砚凛被她气笑:“朕看你是存心找茬。”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替她吹凉了汤。
阿瑞在一旁看着,小大人似的叹气:“母妃今日格外娇气。”
蔺景然挑眉:“连你也嫌母妃?”
阿瑞忙道:“儿臣不敢。只是父父近日忙碌,母妃该体谅些才是。”
郗砚凛欣慰地摸摸儿子的头:“还是阿瑞懂事。”
蔺景然哼了一声:“你们父子俩联合起来欺负我。”
阿瑞甜甜道:“母妃美美,生气不美。仙女不生气。”
蔺景然:“……”
当夜郗砚凛批折子到深夜,回到寝殿时,蔺景然已经睡了。
他轻手轻脚在榻边坐下,蔺景然突然睁眼,揉着眼睛,“陛下今日真忙。”
郗砚凛心疼,“吵醒你了?”
蔺景然叹气,“臣妾就没睡。在等陛下。”
郗砚凛亲亲她侧脸,“等朕做什么?”
蔺景然撇撇嘴,“陛下近日总忙,臣妾想和陛下说说话都不成。”
郗砚凛叹气:“朝中事多,你体谅些。”
蔺景然靠在他肩上,“臣妾体谅啊。所以只能趁着陛下得空时,多缠着陛下些。”
郗砚凛失笑:“你还有理了。”
蔺景然理直气壮,“本来就有理。陛下若常来明曦宫,臣妾何必这般费尽心机?”
郗砚凛沉默片刻,“你近日为何总是胡闹?”
蔺景然抬头看他,“陛下猜?”
郗砚凛轻叹,将她揽入怀中:“朕知道了。”
蔺景然在他怀里轻笑:“陛下知道什么了?”
郗砚凛顺着她柔顺的长发,蹭蹭她的发端,“朕以后常来便是。”
蔺景然这才满意地靠在他胸前:“陛下说话算话。”
……
次日,消息传遍后宫:陛下昨夜又宿在明曦宫。
吕充媛在宫里摔了一套茶具:“狐媚子!”
邓修容摇着团扇,笑容温婉:“吕充媛慎言,陛下乐意宠着,你我能如何?”
而此时明曦宫内,蔺景然正悠闲地吃着葡萄。
春桃小声道:“娘娘,陛下今日一早就去了思政殿,听说脸色不大好......”
蔺景然浑不在意:“陛下自有分寸。”
她望着窗外,唇角微扬。
这后宫的日子,总要自己寻些乐子才是。
只是不知今日,她又该寻个什么由头去寻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