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引凌尘踏过亲传院门槛时,庭院中央早堵着五名弟子。为首的赵峰往前半步,袖口滑落的半枚银色令牌晃了晃,又飞快藏回衣内。他盯着凌尘身上的外门弟子服饰,嘴角勾着冷笑:“听说你靠解块破残纹就混上亲传?外门来的就是不一样,连基本的灵纹规矩都不用守。”
凌尘没接话,目光掠过庭院,径直落在最高处的院落——门口刻着的“尊纹·守”泛着淡金光,那是李墨的住处。亲传院按铭纹等级划分区域的规矩,他刚进门就摸得清楚。
赵峰见他不吭声,只当是怯了,从储物袋里掏出卷青岚灵纹拓本,“啪”地摔在石桌上。拓本展开时灵纹微光流转,他扬着下巴:“我去年绘出完整灵纹,宗主赏的这拓本,你这种连灵纹衔接都不懂的,怕是一辈子都摸不到边。”
周围弟子低低惊叹,唯有站在边缘的陈默皱紧眉。他攥紧袖角,想起半年前赵峰不仅抢了外门弟子的凝灵草,还放话要废了对方的灵脉,最后逼得那弟子连夜离宗。此刻又见赵峰拿拓本打压新人,他指尖掐进掌心,却还是没敢出声——赵峰背后的势力,不是他一个没背景的弟子能惹的。
凌尘上前一步,指尖点在拓本角落:“赵师兄这拓本的灵纹衔接处有三处冗余,若遇强灵力冲击,整个纹体会崩裂。古铭秘境的残纹里,恰好有修复这种缺陷的手法。”
他话音刚落,李墨已拿起拓本扫了眼,沉声道:“这拓本我当年就指出过问题,你至今没改。”
赵峰的脸瞬间从红转青,攥着拓本的手微微发抖,灵力不受控地泄出,拓本边缘的灵纹暗了几分。他想反驳,胸口却突然被一股威压压住,闷得喘不过气。庭院里的烛火骤暗,耳边传来细微的精神撕裂声,两名低阶弟子直接跌坐在地。
是李墨释放了铭尊威压,却刻意将灵力罩在凌尘周身,隔绝了周围的敌意视线。“有我在,没人能让你受委屈。”李墨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随即从怀中掏出本高阶灵纹图谱递过去,“这是亲传弟子的专属资源,记着王纹以下的核心铭刻术。”
凌尘接过图谱时,指尖触到书页里夹着的半片太古铭纸。纸上传来微弱的共鸣,与他从龙铭秘境带回来的残纹隐隐呼应。他不动声色地收好图谱,余光又瞥见赵峰袖口的银色令牌——那是墨长老派系的专属标识,赵峰的敌意,果然不只是嫉妒。
此时人群里一名灰衣弟子突然捂腹,借口如厕转身离开。他快步绕到亲传院后门,指尖在门框上敲出三短两长的急促节奏,随后摸出块黑色传讯符。符光闪过,外事堂方向升起一缕黑烟——这是给张谦传讯的暗号,内容是“凌尘获铭尊庇护”。
陈默看着灰衣弟子的动作,心沉得更厉害。他早觉得赵峰背后有人,此刻见了传讯符的烟,更确定了猜测,却只能往后退半步,继续装成中立的样子。
赵峰被威压压得弯了腰,却还硬撑着喊:“就算拓本有缺陷,他一个外门弟子,也没资格碰上古铭文!”
李墨闻言,从储物袋里掏出卷残纹手稿。手稿展开时,上古灵纹的光芒笼罩整个庭院:“这是凌尘在古铭秘境解析的残纹,你说他没资格,那你倒是说说,这残纹的第三个节点该怎么补?”
赵峰盯着手稿,脸色惨白——他连完整的灵纹都没吃透,哪里懂上古残纹。周围弟子也看明白了,赵峰不过是靠资历和背后的人撑着,真论铭文造诣,根本比不上凌尘。
灰衣弟子此时已绕到外事堂外,见张谦从堂内出来,立刻上前低语:“凌师兄有李墨护着,还带了上古残纹手稿,赵峰压不住他。”张谦眼神冷了冷,摸出块黑色玉佩。玉佩亮起时,远处小树林里传来一声鸦鸣——那是给魔族奸细的信号。
庭院里,李墨收了威压,烛火重新亮起。他看着赵峰,语气冷了几分:“宗门选亲传,看的是实力不是出身。你若再敢以出身打压同门,就先回内门反省。”赵峰咬着牙没敢再说话,只是盯着凌尘的背影,眼底满是不甘。
凌尘垂眸看着手里的高阶灵纹图谱,指尖抚过书页里的太古铭纸。那半片纸的纹路,让他心头莫名悸动——似乎在哪见过的碎片记忆,正随着铭纸的震颤慢慢清晰。他攥紧图谱,暗下决心:不仅要对得起李墨的信任,还要查清母亲当年离开青澜宗的真相。
陈默看着眼前的一幕,悄悄往后退了退。他知道,亲传院的天要变了。而这变化背后牵扯的宗门高层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墨长老不会放任李墨培养新人,后续的麻烦,恐怕比现在还要棘手。
庭院里的弟子渐渐散去,赵峰最后一个离开,走时还回头瞪了眼凌尘,袖口的银色令牌又露了出来。凌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赵峰背后的势力,怕是比他最初想的还要复杂。
李墨拍了拍凌尘的肩:“别在意这些,亲传院的竞争本就激烈,你专注提升铭文造诣就好。这图谱里有我早年的批注,对你会有帮助。”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凌尘手里的图谱,“那片太古铭纸,能不能解开,就看你的机缘了。”
凌尘点头谢过长老,翻开图谱。第一页就看见李墨的批注:“灵纹绘制需意先于笔,废柴出身更需以勤补拙。”这句话像专门说给他听的。他攥紧图谱,指尖传来太古铭纸的微弱共鸣,又想起母亲留下的旧物——或许,解开龙铭秘境残纹、查清母亲过往的关键,就藏在这看似普通的亲传首日里。而暗处那些盯着他的目光,还有魔族奸细的信号,都在提醒他:这场关于铭文与真相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