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顶层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桌上的感应仪器散发着微弱的绿光。付少宇坐在仪器前,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一百个绿点——那是每个队员手环发出的信号,代表着他们的生命体征。只要绿点还亮着,就说明人还活着;若是突然熄灭,或是发出急促的红光,就意味着遭遇了致命危险。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耳朵里塞着监听耳机,里面传来三个战场断断续续的枪声、爆炸声,还有队员们压低的指令声。从十点发起进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屏幕上的绿点虽然依旧密集,却有十几个开始闪烁不定,显然是队员们受了伤,生命体征出现了波动。
“呵,你倒是沉得住气。”系统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就这么盯着屏幕?不怕那个叫安鑫的小丫头有危险?万一……爆的是她的头呢?”
付少宇的手指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直刻意不去关注某个特定的绿点,可系统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里最紧绷的那根弦。安鑫那丫头虽然韧性十足,但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真刀真枪的厮杀,刚才耳机里传来杨家庄园方向的激烈交火声,他心里其实早就悬了起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付少宇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就不能盼她点好?”
嘴上这么说,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屏幕上快速扫过,很快锁定了杨家庄园区域的一个绿点——那是安鑫的位置,此刻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显然状态不太好。
付少宇猛地站起身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系统是故意扰乱他心神,他也必须去看看。
另一边的三个战场,局势远比付少宇预想的要艰难。
李家废弃工厂里,张一民带着三组人马已经攻到了厂房门口,却被里面的重机枪死死压制。“快!扔烟雾弹!”张一民嘶吼着,话音刚落,一颗流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啊!”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队员被重机枪子弹扫中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他捂着伤口在地上翻滚,脸色惨白如纸。旁边的队员想去拉他,刚探出身子就被密集的子弹逼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疼得浑身发抖。
“二组从侧面迂回!用手雷炸掉机枪位!”张一民捂着流血的胳膊,声音嘶哑。可工厂的侧面是一堵厚实的水泥墙,根本找不到突破口,二组刚靠近就被手榴弹炸得连连后退,又有两个队员被弹片划伤,胳膊上、脸上鲜血直流。
赵家别墅的战况同样胶着。钱勇带着人冲进别墅后,才发现里面的守卫远比资料里记载的要多。客厅里的交火刚结束,二楼就泼下一片汽油,紧接着一颗燃烧弹扔了下来,火焰瞬间吞噬了楼梯,把他们和楼上的人隔成了两截。
“妈的!被包围了!”一个队员怒吼着,刚想冲过火海,就被楼上的子弹打穿了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钱勇眼疾手快,拖着他躲到沙发后面,看着火海里噼啪作响的木楼梯,脸色铁青——他们被困在一楼了。
最艰难的还是杨家庄园。杨家的守卫虽然武器一般,但眼线遍布,反应极快。安鑫所在的小组刚翻过围墙,就被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射中了两人,箭头涂了不知名的毒液,中箭的队员很快就开始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安鑫!左后方有狙击手!”旁边的队员猛地把她推开,自己却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腹部,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手捂着肚子,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
安鑫心脏狂跳,刚想爬过去救他,就被组长按住:“别管了!先打掉狙击手!”她咬着牙,举起步枪对着阁楼的窗口盲射,却因为手抖根本打不准。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杨家的守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们被死死困在院子中央,进退两难。
安鑫的胳膊被流弹擦伤,火辣辣地疼,她低头看了一眼,鲜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胸前的防弹衣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她咬着牙撕下衣角缠在伤口上,抬头时,正好看到一个队员为了掩护大家撤退,被乱枪打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住了她的心脏,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付教官的话、王勇的怒吼、队友的牺牲……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狠劲,对着冲过来的守卫扣动了扳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枪声、爆炸声从未停歇。三个战场的队员们都杀红了眼,却始终无法彻底攻破对方的防线。不断有人受伤、倒下,进攻的阻力越来越大,而三大家族的增援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十个小组渐渐被压制,只能缩在掩体后被动防御,双方陷入了僵持。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枪声终于稀疏了些。
早上六点,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缅北的土地上,照亮了三个战场的狼藉——废弃工厂的围墙被炸开一个缺口,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赵家别墅的一楼被烧得漆黑,火焰熄灭后的浓烟还在缓缓升起;杨家庄园的院子里,到处是散落的弹壳、血迹,还有几具中箭的尸体,场面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打了一夜,愣是没攻下一家。
别墅里,付少宇看着屏幕上闪烁不定的绿点,又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队员们疲惫的喘息声,脸色越来越冷。他猛地摘下耳机,狠狠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呵,”他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我教的东西,是一点都不知道用啊。”
他走到对讲机前,按下通话键,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透过电波传到每个队员的耳机里:
“所有人听着!”
“8个小时!进攻了整整8个小时,连一个破据点都拿不下来,你们是废物吗?!”
“我教给你们的战术配合呢?我教给你们的气感运用呢?我教给你们的隐蔽突袭呢?!”
“全忘了?啊?!”
“蠢猪!一群蠢猪!”
“攻不下来就给我滚回来!别在外面丢我的人!”
怒吼声在三个战场的耳机里炸响,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沉浸在疲惫和混乱中的队员们。
张一民靠在断墙上,听着付少宇的怒斥,脸上火辣辣的。是啊,他们光顾着硬冲,竟然忘了付教官教过的迂回战术,忘了用气感感知敌人的位置……
钱勇蹲在沙发后面,看着受伤的队员,握紧了拳头。他们被火焰困住时,明明可以用手雷炸开天花板突围,却因为慌乱忘了这招……
安鑫躲在假山后面,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眼眶泛红。她刚才要是能冷静点,用气感锁定狙击手的位置,那个队友就不会受伤……
耳机里,付少宇的怒吼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们心上。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想办法!用我教你们的东西!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结果!否则,你们就永远留在那里,别回来了!”
说完,付少宇猛地松开通话键,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方三个战场的方向,眼神复杂。失望是真的,但更多的是焦急。他知道这些队员已经拼尽了全力,可战场不是训练场,光有勇气和牺牲精神远远不够,还需要冷静、智慧,以及对战术的灵活运用。
他希望这顿怒斥,能打醒他们。
否则,别说完成任务,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三个战场的队员们,在短暂的沉默后,重新握紧了武器。
付教官的话很难听,却像警钟一样敲醒了他们。
是啊,他们不能就这么认输!不能让牺牲的队友白白死去!
张一民深吸一口气,对着对讲机下令:“所有人听我指令!用付教官教的‘听声辨位’,找出重机枪的死角……”
钱勇看着燃烧后的楼梯,眼神一亮:“一组跟我来,用气感撞开承重墙!二组掩护……”
安鑫擦干眼泪,对身边的队友道:“我用气感锁定狙击手位置,你们掩护我……”
新的指令在耳机里响起,疲惫的队员们重新振作起来,眼神里燃起了新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