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澄搂在她腰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那双总是压抑着阴郁的眼眸此刻漾开一片慌乱的水色,羞赧与某种被唤醒的、深埋的渴望在眼底剧烈冲撞。
他几乎是狼狈地别开视线,不敢再看她近在咫尺的红唇。
理智告诉他这是僭越,是危险,可身体却违背意志地贪恋这份温存。
最终,所有的克制只化作一声低喘,他将滚烫的额头抵上她微凉的颈窝,哑声喃喃:
“……别……别戏弄我……”
就在穆琯玉唇边笑意渐深时。
“瑭殿下,主公正在休息……”
门外玄甲卫劝阻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传来。
话音未落。
“砰!”
寝殿的门被一股蛮力猛地踹开,沉重的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室内暧昧旖旎的氛围。
晨光随着洞开的门扉涌入,清晰地照亮了门口那个散发着浓重阴郁气息的身影。
萧景瑭站在逆光里,脸上依旧是那副甜腻天真的笑容,只是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视线在萧景澄瞬间绷紧、写满惊怒与被冒犯的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穆琯玉那里。
她甚至没有改变姿势,依旧慵懒地靠在萧景澄怀里,只是微微侧过头,平静地回望着他。
萧景瑭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看来……”
他歪了歪头,语调拖长,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讥讽。
“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七哥和姐姐的……‘晨课’?”
穆琯玉不紧不慢地自萧景澄怀中坐起身。
她唇边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浅笑。
“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是瑭儿故意来看‘晨课’的吧?”
她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将那层虚伪的巧合彻底撕开。
“怎么……”
“是昨晚没学会,想来现场观摩,还是……觉得你七哥这里,有什么东西……该分你一杯羹?”
这句话堪称诛心,直接将萧景瑭那点扭曲的窥探欲和占有欲,赤裸裸地摊开在了晨光下,更是毫不客气地将他摆在了“争夺者”的位置上,挑衅意味十足。
萧景澄的脸色在她坐起身时稍缓,但听到她后面的话,尤其是“分你一杯羹”时,眼神瞬间阴沉下去。
他起身将穆琯玉更紧地护在身后,看向萧景瑭的目光已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告。
萧景瑭倚着门框咯咯笑起来,腕间佛珠发出细碎碰撞声。
“分羹?”
他歪头露出贝齿,眼底却沉着粘稠的恶意。
“姐姐昨夜才教了我怎么把人按在梦甜香里厮缠,怎么在身下喊我的名字,怎么更好的撕破衣裳……为了学的更好,不辜负姐姐的心意,只好过来好、好、观、摩、观、摩。”
”没想到啊……”
萧景瑭突然敛了笑意。
“七哥抱了整晚,连姐姐一片衣角都没撕开呢。”
“要不要弟弟帮忙?”
萧景瑭的话几乎瞬间点燃了萧景澄胸腔里所有暴戾的火焰和蚀骨的嫉妒。
他怎敢!
一种被侵犯了绝对私有领域的狂怒,混合着对昨夜穆琯玉那些“教导”内容的惊疑与刺痛,让他眼前甚至泛起血红。
萧景瑭的存在,此刻就像一条滑腻的毒蛇,不仅盘踞在他的地盘上,更试图觊觎他小心翼翼连触碰都怕唐突的人。
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起身,用最直接的方式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闭嘴,甚至……消失。
然而,比愤怒更先涌上的,是一股尖锐的自卑和难堪。
连一片衣角都没撕开,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怯懦。
他确实不敢,他害怕逾越那道界限后,连此刻这短暂的、带着施舍意味的温存都会失去。
他的爱恋,在萧景瑭口中那赤裸裸的、带着摧毁意味的欲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猛地抬头,声音因极力压抑怒火而低沉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滚出去。”
萧景瑭目的达成,看着萧景澄濒临失控的模样,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姐姐教的,我都记着呢。”
“下次……可要亲自验收功课才行。”
说罢,他转身便走,玄色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徒留一室死寂与尚未散尽的恶意。
寝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萧景澄粗重未平的喘息声,和他周身尚未散去的冰冷怒意。
他依旧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仿佛随时会断裂。
穆琯玉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那暴戾的气息将她包裹。
直到感觉他身体的僵硬略微缓和,她才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心。
“这就受不住了?”
她的指尖下滑,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最后停留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里依旧急促的心跳。
“他今日能轻易闯入你的寝殿,用几句话就激得你方寸大乱……”
“景澄,这凌安城,你这‘主公’,当得还不够稳。”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
“愤怒是野兽的利爪,可以撕碎敌人,但若控制不住,首先会伤及自身。”
她的指尖在他心口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
“把你的怒,藏得深一些,就像……”
“就像我教你忍耐、教你渴望时那样。把它变成淬毒的刀,而不是四处乱砸的石头。”
她在教他,如何在极致的情绪波动中,依然保持理智的核,如何将个人情感转化为权力的养料。
这既是安抚,也是更进一步的“教导”,将他往更深沉的城府与掌控力方向引导。
“至于瑭儿……”
穆琯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一条冲着主人龇牙的幼犬,打断他的腿,还是拔了他的牙,选择权在你。”
“但前提是……你要先能完全握住拴着他的链子。”
穆琯玉的话语在寝殿中缓缓落下,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石子,涟漪却在她自己心底深处扩散。
这话,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萧景瑭这条疯犬,比她预想的还要不受控制,成长的速度和扭曲的程度都超出了初期估算。
今日他敢直接踹门挑衅,明日就敢做出更疯狂的事。
看来,得尽快握紧拴着他的锁链了,必要的时候,甚至得让他真切地感受到疼痛,才能让他记住谁才是能给他“骨头”也能打断他腿的人。
太后离府祈福已有段时日,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回府后,局势必然再生变数,需得提前筹谋。
还有夜怜听命于太后的秘密,血脉觉醒的秘密……是时候,该去仔细探查一下了。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飞速掠过,勾勒出一张更为复杂的权力网络。
而她,必须站在网络的中心,将所有的线,都牢牢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