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火被赶来的保镖扑灭时,天已经快亮了。浓烟混着烧焦的味儿在夜里散着,厉沉舟后背上的伤口被气浪震裂了,血把纱布都浸透了,苏晚胳膊上烫红了一大片,肖瑶也被掉下来的铁架子砸伤了腿。几人被送去医院处理完,厉沉舟和苏晚回了厉家别墅,肖瑶则回了自己家。
后半夜的别墅静得很,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听得见。苏晚给厉沉舟换好药,看着他后背上渗血的纱布,眉头一直没松开:“医生说你得好好躺着,我就在隔壁客房,有事你喊我。”
厉沉舟抓住她缠着纱布的手腕,手指头蹭过她胳膊上红肿的地方:“让张妈来照顾我就行,你早点睡。”
“没事,我不困。”苏晚把手抽回来,又帮他把被角掖好,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厉沉舟靠在床头,后背一阵一阵地疼,可心里那股堵得慌的劲儿,比伤口疼得还厉害。他拿起手机翻了翻,屏幕暗着,没什么动静。他点开和肖瑶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半年前自己发的婴儿照片,小小的手抓着他的手指头。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肖瑶发来的消息,就一句话:“厉沉舟,从此恩断义绝,你我再无瓜葛。”
厉沉舟盯着这句话,手指头悬在屏幕上半天没动,指节都捏白了。窗外的月光照在地板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孩子没满月时的哭声,一会儿是肖瑶抱着孩子笑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她在火光里疯了似的脸……闷得他喘不上气。
“恩断义绝……”他低声念着,眉头紧锁地坐了半晌。肖瑶这段时间的陪伴与付出一一在脑海中闪过,那些细微的关怀、无条件的信任,此刻都化作沉甸甸的分量压在心头。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太过冷漠,若是就此放手,才是对这段情谊最大的辜负。
沉思片刻,他再无犹豫,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他得去找肖瑶,有些话必须说清楚,有些情分,他不想就这么断了。
苏晚刚走到客房门口,就看见厉沉舟从主卧冲了出来,脚步又急又沉,脸色黑得像要下雨。她心里一紧,赶紧跟上去:“沉舟!你去哪里?”
厉沉舟脚步顿了顿,回头看见她,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你怎么还没睡?”
“我听见动静了。”苏晚跑到他身边,喘气声里带着担忧,“是肖瑶……她是不是说什么了?”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往楼梯口走的脚步慢了些。苏晚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清楚得很——他这是要去找肖瑶。她咬了咬唇,快步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你回房。”厉沉舟皱起眉。
“我不。”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拗劲,“肖瑶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俩单独见面容易出事。再说……以前我跟她是闺蜜,我去或许能劝劝。”
别墅的楼梯铺着地毯,脚步声被吸得很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二楼客房区,远远就看见肖瑶那间客房的门缝里透出灯光,还隐约传来说不出的压抑呜咽。
厉沉舟站在门口,手抬到半空又停住,指节捏得发白。
苏晚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敲吧,总得把话说开。”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手指头落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三下。
屋里的呜咽声一下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