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刚走到别墅门口的廊下,就看见庭院里的雪地上站着个人。
厉沉舟穿了件深色大衣,肩上落了层薄雪,雪粒落在他发间,化得极快,像没站稳的泪珠子。他左臂微屈着,显然伤处还没好利索,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穿过稀疏的雪花,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温然脚步一顿,心头猛地窜起一股不安。他怎么会在这里?林渊刚叫她过去,他就来了,难道……
不能慌。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故意扬起下巴,语气里淬了冰似的:“厉先生倒是好兴致,不在医院养伤,跑到林先生的地盘来晃悠,就不怕林先生放狗咬你?”
这话是说给暗处听的,更是说给可能在窗边观察的林渊听的。她得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和厉沉舟早就彻底闹翻了。
说着,她抬脚就要往里走,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厉沉舟的手指又冷又硬,力道大得惊人,指腹碾过她的腕骨处,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混着雪气喷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不能进去……”
话音未落,别墅二楼的露台上传来林渊懒洋洋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这可真是巧啊,我刚想让人请温然上来,厉兄就亲自送上门了?”
温然猛地抬头,就见林渊正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手里明晃晃地举着那张拍立得,照片的一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他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扫了一圈,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厉沉舟的手瞬间攥得更紧,温然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因用力而泛起的青白。
温然还没从厉沉舟突然的阻拦和林渊的出现中回过神,手腕被攥得生疼,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林渊那副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二楼的林渊突然变了脸。方才的戏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暴怒的戾气,他猛地将手里的拍立得砸向楼下。照片轻飘飘地落在雪地上,一角恰好插进松软的积雪里,边角微微翘起,像只被踩住翅膀的蝶,正好停在温然脚边。
“厉沉舟!你他妈放开她!”林渊的声音像炸雷似的在别墅上空响起,他指着厉沉舟,眼神里像燃着火焰,“你这种人,碰她一根手指头都嫌脏!”
厉沉舟皱眉,非但没松手,反而将温然往身后拉了半步,抬头迎上林渊的目光,声音冷硬如铁:“少装模作样,你搞这么多事,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搞事?”林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踹向栏杆,铁屑簌簌往下掉,他扶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你自己做的龌龊事,还敢往我身上推?”
他俯身盯着雪地里的温然,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破脸皮的狠劲:“厉沉舟,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吗?你当年是怎么设计她,夺了她的初夜,把她困在你身边的?!”
这话像火星子溅进油锅,温然浑身的血都炸了起来——耳尖发烫,指尖却瞬间冰透。她猛地低头看向脚边的照片,画面模糊不清,可“初夜”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浑身一震。什么照片?什么初夜?他们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厉沉舟,他的侧脸在雪光里显得格外冷硬,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眼底好似翻涌着惊怒,像被踩碎的冰面,而冰层下那点一闪而过的慌,比疼更让她心惊。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照片上,很快晕开一小片水渍,像个被戳破的谎言,狼狈地摊在那里。温然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冻住,一个字也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