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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沉舟跟警察说了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后,天天等着消息,可过了两天,警察又打来电话,说查清楚了——那个男人是苏晚邻市朋友的弟弟,那天就是陪苏晚来镇上买东西,根本没在狗粮里动手脚,也没发过什么匿名短信,人家当天下午就回邻市了,有车票和监控作证。

挂了电话,厉沉舟坐在院坝里,心里又凉又乱。不是苏晚,不是黑夹克男人,那到底是谁?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可那条短信明明是有人故意发的,大黄那天也确实不对劲,总不能真是巧合吧?

他盯着地上的石子,翻来覆去地想,把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张奶奶肯定不可能,京剧大爷也不像,宠物用品店老板没理由,温然的朋友更不会……突然,一个名字“噌”地从脑子里冒出来:陆泽!

对啊!怎么把陆泽忘了?陆泽以前就跟苏晚不清不楚,还因为自己跟苏晚闹过矛盾,后来虽然没怎么联系,可他心里说不定一直记恨着自己!而且陆泽在镇上有个大院,平时不怎么住人,要是他想搞点小动作,有的是机会!

这个念头一出来,厉沉舟越想越觉得对——陆泽知道自己养大黄,也知道自己跟温然走得近,说不定就是嫉妒,想挑拨自己和苏晚的关系,还想让温然受伤,让自己不好过!

他猛地站起来,抄起院坝里的一根木棍(怕陆泽不开门,也怕自己吃亏),就往陆泽的大院跑。陆泽的大院在镇子西边,离得不算远,平时没什么人去,周围都是果树,挺偏的。

跑到大院门口,厉沉舟就看见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门上的铜环都生了点锈。他上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凑近了才看见,门后面不仅挂着一把大铁锁,还加了两道铁链子,里里外外上了三层锁,一看就是故意防着人进去。

“陆泽!你在里面吗?开门!”厉沉舟对着大门喊,声音又响又急。喊了两声,里面没动静,他又趴在门缝上往里看——这一看,正好看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往里面的屋子跑,虽然没看清脸,可那身形,跟陆泽有点像!

“陆泽!我看见你了!别躲了!”厉沉舟更确定了,举起手里的木棍,在门上“咚咚”敲了两下,“你有本事干坏事,怎么没本事开门呐!你给我出来!”

里面还是没动静,只有刚才那个影子进去的屋子,好像传来了一点桌椅挪动的声音,像是在藏什么东西。厉沉舟气得攥紧了拳头,把木棍扔在一边,抬起脚就往大门上踹:“你给我出来!你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那条短信是不是你发的?大黄是不是你害的?你给我说清楚!”

“砰!砰!”一脚接一脚,大门被踹得晃了晃,上面的铁锈都掉了下来,可那三层锁太结实,还是没打开。厉沉舟越踹越气,心里的火一股脑全涌了上来——之前被苏晚骗,被匿名短信耍,现在又被陆泽躲着,他受够了这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陆泽!你要是个男人就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似的躲着!”厉沉舟喘着粗气,对着门缝喊,“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让我不好过?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赶紧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就报警了!让警察来搜你的院子!”

这话喊出去没一会儿,里面终于传来了陆泽的声音,隔着大门,听得有点模糊,还带着点慌:“厉沉舟,你别在这胡搅蛮缠!我没干过什么坏事,你赶紧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你报警?”厉沉舟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报警?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躲在里面不出来?你刚才在藏什么?那条说在狗粮里下药的短信,是不是你发的?”

“我不知道什么短信!也没碰过你的狗!”陆泽的声音更慌了,还带着点急,“我就是最近不想见人,才把门锁上的,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走,别在这影响我!”

“跟我没关系?”厉沉舟更气了,又踹了一脚大门,“你当我傻啊?你要是没干坏事,为什么看见我就躲?为什么把门锁得这么严?陆泽,我劝你赶紧开门,把事情说清楚,不然等警察来了,你想解释都没机会了!”

里面又没动静了,不管厉沉舟怎么喊、怎么踹,陆泽就是不吭声。厉沉舟知道,再这么耗下去也没用,陆泽肯定不会开门。他掏出手机,对着大门和门上的锁拍了照,又录了一段自己喊门的视频,留作证据,然后对着里面喊:“陆泽,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再搞什么小动作!我已经把证据拍下来了,要是温然或者大黄再出什么事,我第一个怀疑你!到时候就算你躲在里面,警察也能把你揪出来!”

说完,厉沉舟又瞪了大门一眼,才捡起地上的木棍,往回走。走的时候,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大院周围,发现院墙根下有几个新鲜的脚印,像是最近有人经常从这进出。他心里更确定了,陆泽肯定有问题,说不定真的跟那条匿名短信、跟大黄咬人有关。

回到家,厉沉舟立刻给警察打了电话,把陆泽大院的情况、自己看到的人影、还有陆泽的反应,都告诉了警察,还把拍的照片和视频发了过去。警察说会尽快派人去陆泽的大院调查,让他在家等消息。

挂了电话,厉沉舟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是有点慌——虽然怀疑陆泽,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查出来。他看了一眼趴在旁边的大黄,又想起温然脖子上的伤口,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这次是谁干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受委屈、受伤害了。

晚上,温然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找到线索。厉沉舟把陆泽的事跟她说了,温然也觉得陆泽有问题:“我之前就觉得陆泽有点奇怪,他跟苏晚分开后,总爱打听咱们的事,说不定真的是他干的!咱们再等等警察的消息,肯定能查清楚的。”

听着温然的话,厉沉舟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他知道,不管事情多复杂,只要他们一起面对,只要警察能帮忙调查,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到时候,不管是谁干的,都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能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破坏别人的生活了。

厉沉舟第二天一早,揣着昨晚没睡好的火气,又拎上了那根木棍往陆泽大院走。一晚上没琢磨出别的头绪,越想越觉得陆泽心里有鬼——昨天躲着不出来,今天要是再不开门,他就直接喊警察来撬锁。

到了大院门口,朱红大门还是紧闭着,三层锁依旧挂得牢牢的。厉沉舟没客气,举起木棍就往门上砸,“咚咚”的响声在安静的巷子里特别刺耳。“陆泽!你别装死!赶紧开门!今天你不出来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喊了没两句,门“哗啦”一声突然开了——陆泽穿着件黑色t恤,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没等厉沉舟反应过来,陆泽突然冲上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狠狠抵在身后的院墙上。

“你还没完了是吧?”陆泽的声音又冷又狠,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跟你说了我没干,你听不懂人话是吧?天天来砸门,你想让全镇子的人都来看笑话?”

厉沉舟被掐得喘不过气,脸瞬间涨红,手胡乱地想推开陆泽,可他手短,胳膊也没陆泽有劲,怎么推都推不动,只能徒劳地抓着陆泽的胳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放……放开我……”厉沉舟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又气又急——他没想到陆泽这么狠,居然直接动手。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温然的声音:“陆泽!你快放开他!”

厉沉舟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温然捂着脖子上的纱布,快步跑过来,脸色因为着急而发白。她跑到陆泽身边,伸手想拉陆泽的胳膊,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带着哭腔说:“陆泽,我求求你,你别伤害他!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动手行不行?”

厉沉舟一听温然求陆泽,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挣扎着喊:“你别求他!温然!你别求这个混蛋!他就是心里有鬼,才不敢跟我对峙!”

陆泽听见厉沉舟的话,手上的力气松了点,却没完全放开,只是冷冷地看着温然:“你别管这事,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温然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是为了我才来找你的,大黄咬我也跟这事有关,我不能不管!陆泽,你要是真没干,就跟我们说清楚,要是你干了,就跟我们道歉,咱们报警处理,别动手伤人,好不好?”

陆泽盯着温然看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掐得满脸通红的厉沉舟,终于慢慢松开了手。厉沉舟捂着脖子,瘫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脖子上留下了几道红印,又疼又麻。

“我没发过什么匿名短信,也没碰过你们的狗。”陆泽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点刚才的狠劲,“我这几天把自己关在院里,是因为我妈病了,我没心思管别的事,也不想见人。”

“你妈病了?”厉沉舟喘着气,皱着眉问,“你妈病了跟你锁门躲着有什么关系?你昨天为什么看见我就躲?”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妈病了,也不想听别人说三道四。”陆泽的声音低了点,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昨天听见你砸门,我以为是来催债的——我妈看病花了不少钱,欠了点外债,我怕催债的找上门,才躲着没开。”

厉沉舟和温然都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厉沉舟看着陆泽眼底的红血丝和脸上的疲惫,心里的火气突然消了不少——要是真像陆泽说的这样,那他这两天确实是误会陆泽了。

“那……那你昨天在院里藏什么?”厉沉舟还是有点怀疑,又问了一句。

“我没藏什么,就是我妈吃的药,我怕被催债的看见,以为是什么值钱东西,才赶紧收起来的。”陆泽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我知道你跟苏晚的事,也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别再怀疑我了。”

温然看了看陆泽,又看了看厉沉舟,小声说:“沉舟,不然咱们先别逼陆泽了,他妈妈病了,他也不容易。说不定真的是咱们误会他了,再等等警察的消息,总能找到真正干这事的人。”

厉沉舟摸了摸脖子上的红印,心里又愧疚又尴尬——他这两天因为误会,天天来砸陆泽的门,还差点跟陆泽打起来,现在想想,确实是有点冲动了。他看着陆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对不起,陆泽,我……我不该没弄清楚就来砸你的门,还误会你。”

陆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算了,我知道你也是着急温然的事。你们赶紧走吧,我还要去给我妈买药,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厉沉舟和温然对视了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往巷口走。走到巷口的时候,厉沉舟回头看了一眼,陆泽还站在大院门口,看着他们的方向,眼神复杂。

“看来又不是陆泽……”温然小声说,语气里满是困惑,“那到底是谁干的啊?咱们都快把认识的人怀疑遍了。”

厉沉舟也皱着眉,心里又陷入了迷茫——不是苏晚,不是黑夹克男人,不是陆泽,那剩下的人里,还有谁会干这种事?难道真的是陌生人恶作剧?可哪个陌生人会这么清楚他和温然、还有大黄的事?

“别着急,”厉沉舟拍了拍温然的肩膀,虽然自己也没底,还是安慰道,“警察肯定会有办法的,咱们再等等,总能查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别再误会身边的人了,不然只会让真正干坏事的人偷笑。”

温然点了点头,两人慢慢往回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可厉沉舟的心里却一点都亮堂不起来——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到,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误会多少人,还要经历多少麻烦。可他知道,不管多难,他都要查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温然,为了不让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继续逍遥法外。

厉沉舟跟温然往回走的路上,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把所有沾点边的人又捋了一遍,突然就卡在了“林渊”这个名字上——怎么把他给忘了?

那还是他刚追苏晚的时候,林渊跟苏晚是同事,也喜欢苏晚,当时还跟他明里暗里较过劲。有次两人在奶茶店遇上,林渊还故意撞了他一下,放话说“苏晚跟你不合适,你别白费力气”。后来苏晚选了他,林渊就没再出现过,他还以为这人早忘了这茬,现在一想,说不定人家心里一直憋着气呢?

“温然,你还记得林渊吗?”厉沉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

温然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以前跟苏晚同事,还跟你抢过苏晚的那个?我就见过一次,长得挺高的,话不多。”

“对,就是他!”厉沉舟眼睛亮了点,“我当时追苏晚的时候,他就挺不服气的,后来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他走了,现在想想,说不定他还在镇上!”

温然也跟着琢磨:“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他要是还记恨你跟苏晚在一起过,说不定就想搞点事,让你不好过。而且他认识苏晚,也知道你,说不定还知道你养大黄……”

越说越觉得靠谱,厉沉舟心里的迷茫少了点,赶紧掏出手机:“我得赶紧跟警察说!把林渊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查查这个人现在在哪!”

他翻出警察的电话拨过去,把林渊的名字、以前跟苏晚的关系、还有跟自己的过节,一五一十都说了。警察听了也觉得有线索价值,让他提供林渊的外貌特征和以前可能待过的地方,说会立刻去排查。

挂了电话,厉沉舟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他也不知道林渊现在还在不在镇上,就算在,也不知道人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又是误会呢?

“不管是不是他,先让警察查查总没错。”温然看出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胳膊,“咱们之前误会了苏晚和陆泽,这次谨慎点,但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厉沉舟点点头,心里又想起以前的事——当时他还觉得林渊就是个小插曲,没太当回事,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这个被他忽略的“小插曲”,在背后搞了这么多事。

两人没再回家,直接往镇上的派出所走——厉沉舟想跟警察再详细说说林渊的情况,比如林渊以前在镇上的哪个公司上班,常去哪些地方,还有说话的语气、习惯动作,这些细节说不定能帮上忙。

到了派出所,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正在整理资料,看见他们来,赶紧让他们坐下。厉沉舟把能想到的关于林渊的细节都倒了出来:“他以前在镇上的那个建材公司上班,就挨着菜市场那边,平时爱去街角的那家网吧,说话有点结巴,尤其是着急的时候……”

警察一边记一边点头,还拿出了镇上的人口登记系统,让厉沉舟辨认照片。翻了没几页,厉沉舟突然指着一张照片:“就是他!这就是林渊!”

照片上的林渊跟以前没太大变化,就是头发长了点,眼神比以前沉了些。警察看了看照片,又查了查登记信息:“他还在镇上,现在住在西边的出租屋里,离陆泽的大院不远!”

这个发现让厉沉舟心里一紧——离陆泽的大院不远,那之前他去砸陆泽门的时候,林渊说不定就在附近看着,甚至可能故意躲在陆泽大院附近,让他误以为是陆泽在搞鬼!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警察立刻站起来,拿上证件和手铐,“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帮忙辨认一下,也看看他是不是那个发匿名短信的人。”

厉沉舟和温然跟着警察往林渊的出租屋走,路上厉沉舟的心跳得飞快——既希望能快点找到真相,又有点紧张,怕真的是林渊,也怕又一次失望。

林渊住的出租屋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楼道里又黑又暗,还堆着不少杂物。警察敲了敲房门,里面没动静,又敲了几下,才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有点结巴的声音:“谁……谁啊?”

“我们是派出所的,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一下,麻烦开门!”警察亮了亮证件。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警察心里一紧,赶紧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屋里没人,窗户开着,外面的空调外机上还留着一个脚印,显然是跳窗跑了!

“追!”警察立刻往楼下跑,厉沉舟和温然也跟着跑下去。

楼下的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晒太阳的老人。警察问老人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灰色外套、有点结巴的男人跑过去,一个老人指着东边说:“刚……刚跑过去没多久,往菜市场那边跑了!”

几人赶紧往菜市场方向追,跑了没几分钟,就看见前面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正慌慌张张地跑,正是林渊!

“林渊!站住!”警察喊了一声,加快速度追上去。

林渊回头看见他们,跑得更快了,可没跑几步就被路边的自行车绊倒,摔在地上。警察赶紧冲上去,把他按住,戴上手铐。

林渊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看着厉沉舟,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厉沉舟……我……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苏晚选你不选我!凭什么你现在又有了新的女人!”

这话一出口,厉沉舟就知道,真的是他!

“匿名短信是你发的?狗粮里的东西是你放的?”厉沉舟走过去,盯着他问。

林渊咬着牙,点了点头:“是……是我!我就是想让大黄咬那个女人,让你难过!让你也尝尝……尝尝失去的滋味!我还想让你误会苏晚,误会陆泽,让你众叛亲离!”

真相终于大白,厉沉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却没觉得轻松——他没想到,就因为当年的一点感情纠葛,林渊居然能记恨这么久,还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警察把林渊带回了派出所,林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他一直没离开镇上,看着厉沉舟和苏晚在一起,后来又看着厉沉舟跟温然在一起,心里的嫉妒和怨恨越来越深,就想报复厉沉舟,于是买了匿名电话卡发了短信,还趁厉沉舟不在家,往大黄的狗粮里放了能让狗兴奋的药(不是之前以为的维生素,是他从网上买的违规药品),导致大黄失控咬了温然。

事情终于解决了,厉沉舟和温然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路灯都亮了。温然看着厉沉舟,笑着说:“终于结束了,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厉沉舟也笑了,心里的压抑和迷茫终于烟消云散:“是啊,结束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用被这些破事烦了。”

两人手牵着手往家走,晚风轻轻吹着,带着点春天的暖。厉沉舟知道,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误会和麻烦,终于迎来了平静。以后他会更珍惜身边的人,更珍惜现在的生活,和温然一起,好好过好每一天。

厉沉舟刚跟温然从派出所出来,心里那股憋了好久的劲儿终于松了,正琢磨着晚上带温然去吃顿好的,补补这几天的折腾,就听见身边的温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发颤。

“沉舟,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温然停下脚步,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跟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厉沉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还是笑着说:“咋了?是不是脖子又疼了?要是累了咱们就先回家,吃的明天再去。”

“不是脖子的事。”温然慢慢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不敢看厉沉舟的眼睛,“其实……其实大黄狗粮里的药,是我放的。”

“啊?”厉沉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怎么可能?你为啥要放药?林渊不是都承认了吗?”

“林渊没说谎,可他放的药跟我放的不是一回事。”温然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一开始就是想跟你开玩笑,想让大黄稍微兴奋点,咱们玩角色扮演的时候更有意思,就从网上买了点能让狗兴奋的小零食粉,偷偷撒在狗粮里。我以为那东西没副作用,没想到……没想到大黄会突然失控咬我。”

厉沉舟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温然哭红的眼睛,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解释,还是不敢相信:“你……你就是想开玩笑?那林渊放的是什么?你为啥不早说?”

“林渊放的是另一种药,比我放的厉害多了。”温然擦了擦眼泪,声音更哑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警察查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我怕你怪我,怕你觉得我是故意的,更怕因为我这点破事,连累林渊也说不清,所以就一直没敢说。直到刚才林渊全认了,我才觉得……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厉沉舟看着温然,心里又乱又涩。他想起那天大黄咬温然的时候,温然疼得发抖的样子;想起温然住院的时候,担心留疤的委屈;想起这几天温然一直陪着他查线索,心里的火气怎么也提不起来,只剩下满满的复杂。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厉沉舟的声音有点沉,却没了之前的愤怒,“要是大黄当时咬得再重一点,要是你伤得更严重,你想过后果吗?你就算想开玩笑,也不能拿这个当玩笑啊!”

“我知道错了,沉舟。”温然抓住厉沉舟的胳膊,哭得更凶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就是太想跟你好好玩一次,太想让你开心了,所以才犯了傻。你别生气,别不理我,好不好?”

厉沉舟看着温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的涩味更浓了。他知道温然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性子有点莽撞,想事情不够周全,可这事确实差点出了大错。他叹了口气,伸手帮温然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没怪你,就是有点后怕。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再这么冲动了,有想法咱们一起商量,别自己偷偷做决定,知道吗?”

温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厉沉舟没怪她,赶紧点头,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我知道了,以后我什么都跟你商量,再也不自己瞎琢磨了。”

厉沉舟拉着温然的手,继续往家走。街上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晚风吹过,带着点暖意。厉沉舟看着身边的温然,心里虽然还有点复杂,却也松了口气——还好温然说了实话,还好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以后咱们可不能再玩这么危险的角色扮演了。”厉沉舟笑着说,想缓和一下气氛。

温然也笑了,点了点头:“嗯!以后咱们就去河边散步,去听大爷唱戏,去吃王大爷的葱花饼,再也不折腾这些了。”

两人聊着天,慢慢走回家。大黄听见声音,赶紧跑出来迎接,摇着尾巴蹭着两人的腿。厉沉舟摸了摸大黄的头,又看了看身边的温然,心里突然觉得特别踏实——虽然经历了这么多误会和麻烦,可最后大家都好好的,真相也大白了,这就够了。

以后的日子,他会跟温然一起,好好照顾大黄,好好过好每一天,再也不因为一点小事就猜忌,再也不因为一时冲动就犯错。毕竟,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能有一份安稳的小日子,才是最珍贵的。

厉沉舟刚把温然拉到巷口,还在琢磨着回家给她热碗粥,就听见温然又补了一句,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却字字扎在他耳朵里:“还有……那条匿名短信,也是我发的。”

厉沉舟的脚步“唰”地停住,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里全是不敢置信,连声音都变了调:“温然,不是,你有病吧?”

他怎么也没法把那个发恶毒短信、故意挑事的人和眼前这个哭红眼睛、刚才还在认错的温然联系到一起。之前以为是林渊搞鬼,后来温然说自己放了药,他还能理解是一时糊涂,可发短信这事,明显是故意的,是想把水搅浑,这跟“开玩笑”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就是太害怕了。”温然被他吼得往后缩了缩,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大黄咬了我之后,我特别慌,怕你怪我,怕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后来我看到你怀疑苏晚,又怀疑陆泽,我就想着……要是发个短信,让你觉得是别人干的,你就不会再怀疑我了,也不会再想起我放药的事了。”

“所以你就编瞎话,让我误会苏晚,让我去跟陆泽吵架?”厉沉舟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指着温然,手都在抖,“你知不知道我因为那条短信,跟苏晚吵得有多凶?知不知道我去砸陆泽门的时候,差点跟他打起来?你就为了不让我怪你,就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去误会这个、怀疑那个?”

温然被他吼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哭,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我知道我错了,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太怕失去你了……我以为只要你不知道是我干的,咱们就能还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厉沉舟冷笑一声,心里又气又寒,“你觉得现在这样,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温然,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你不仅骗了我,还把我当傻子耍!”

他现在才明白,这一切的麻烦,看似是林渊起的头,其实温然才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要是温然一开始就说实话,他也不会去误会苏晚和陆泽,也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更不会让林渊的错被放大,让所有人都跟着折腾。

“我真的知道错了,沉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温然上前一步,想拉厉沉舟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厉沉舟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温然,眼神里满是失望:“机会?我之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说放药是开玩笑,我原谅你了,可你现在又告诉我,短信也是你发的,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

他现在觉得心里特别乱,之前对温然的好感、心疼,还有这几天一起经历麻烦的亲近,好像一下子都被这两个“真相”冲没了,只剩下满满的失望和愤怒。他甚至开始怀疑,温然之前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也都带着目的——跟他一起听戏、放风筝、关心他,是不是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错?

“我没有耍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沉舟。”温然哭得更凶了,声音都在发抖,“我就是太笨了,不知道怎么弥补,才会越错越离谱。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厉沉舟看着她哭成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一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去误会别人,火气就压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先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说完,他没再看温然,转身就往家走。温然想跟上去,可看着厉沉舟决绝的背影,又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巷口,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厉沉舟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屋里,大黄凑过来想蹭他,也被他推开了。他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温然的话,一会儿是温然哭着认错的样子,一会儿是自己跟苏晚吵架、跟陆泽对峙的场景,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理不清,也解不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然——说不原谅,可温然确实是喜欢他,也不是故意要伤害谁;说原谅,可他心里的坎又过不去,一想到自己被欺骗、被利用,就觉得难受。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屋里没开灯,一片漆黑。厉沉舟坐在黑暗里,摸出手机,翻出跟温然的聊天记录,看着之前那些开心的对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这份感情还能不能继续,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原谅温然的欺骗。

或许,真的需要时间吧。时间能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也能让他想清楚,到底该怎么选择。

厉沉舟刚走到家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温然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哭腔,反而带着点轻飘飘的笑意,像根细针,一下扎进他心里:“厉沉舟,你别走啊。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愿意主导这一切,看你从那着急发慌,到处去误会别人,我觉得可好玩了。”

厉沉舟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路灯下,温然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眼泪已经停了,脸上甚至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愧疚和慌乱,反而透着股他从没见过的陌生和冷漠,跟刚才那个哭着认错的人,判若两人。

“你说什么?”厉沉舟的声音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

“不然呢?”温然往前走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你以为我真的是怕你怪我?我就是觉得无聊,想找点乐子。你想想啊——看着你因为一条短信,跟苏晚吵得脸红脖子粗;看着你拿着棍子去砸陆泽的门,跟个傻子似的喊;看着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装着一副很懂的样子去查线索,多有意思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像是在说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我一开始放药,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让大黄失控,没想到真咬到我了——不过也没关系,这点小伤换你这么多天的慌乱,值了。后来发那条短信,就是想让你更乱,让你把身边的人都怀疑个遍,最好闹得所有人都不待见你,到时候你就只能依赖我了。”

“依赖你?”厉沉舟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你觉得这样很有趣?你把我的信任、我的着急、我的难过,都当成你取乐的工具?温然,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他想起之前温然对他的好——陪他听戏、给他送牛奶、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他,那些画面现在想起来,全变成了讽刺。原来那些温柔和关心,都是假的,都是温然用来骗他、用来主导这一切的手段。

“恶毒?”温然嗤笑一声,眼神更冷了,“我这不叫恶毒,我这叫聪明。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当初被苏晚骗得团团转,现在又被我耍得像个傻子,你就是太蠢了,蠢得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她走近厉沉舟,抬起手,像是想摸他的脸,却被厉沉舟猛地推开。厉沉舟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失望:“你别碰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相信我怎么了?”温然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至少你现在还记得我,不是吗?总比你记着苏晚、记着陆泽强。你想想,要是没有我,你这日子得多无聊啊——每天除了捡贝壳、听戏,还能干嘛?”

厉沉舟看着她这副嘴脸,心里的火气反而慢慢压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冰冷。他现在终于明白,温然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没安好心。她不是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把他的生活当成了一场可以随意导演的戏。

“你到底想怎么样?”厉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你把话说开了,戏也演完了,你满意了?可以走了吧?”

“走?我还没玩够呢。”温然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可你又能怎么样呢?林渊已经把所有事都扛下来了,警察也不会再查了。你要是敢把今天的话告诉别人,我就说你是因为跟我分手,故意污蔑我——你觉得别人会信你,还是信我这个‘受害者’?”

她故意加重了“受害者”三个字,眼神里满是挑衅:“你别忘了,我脖子上还有大黄咬的伤,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到时候大家只会觉得你是恼羞成怒,想报复我,你的名声只会更差。”

厉沉舟看着温然得意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温然说的是实话——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他的话,反而会觉得他是在找借口。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掉进了温然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想逃都逃不掉。

“你真让人恶心。”厉沉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恶心就恶心吧,反正我开心就好。”温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往巷口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厉沉舟挥了挥手,“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明天还会来的,毕竟这场戏,还没结束呢。你要是不想让事情闹大,最好乖乖配合我,别耍什么花样。”

说完,温然就笑着走了,留下厉沉舟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夜风吹过,带着点凉意,厉沉舟却觉得比冬天还冷。他看着温然消失的方向,心里满是绝望和愤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人,把别人的感情和生活当成游戏,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他走进屋,关上门,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可心里还是一片黑暗。大黄凑过来,用头蹭他的腿,像是在安慰他,厉沉舟却没心思理它,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脑子里全是温然刚才的话和那副得意的嘴脸。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没有证据,告诉别人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跟温然对峙又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就这样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厉沉舟才慢慢站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慢慢亮起来的天空,心里慢慢有了决定——他不能就这么被温然欺负,不能让她一直主导自己的生活。就算没有证据,就算会被别人误会,他也要想办法摆脱温然,也要让她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他拿出手机,翻出之前跟温然的聊天记录,还有之前拍的照片和视频,一点点整理起来——虽然这些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温然露出的破绽。他又想起京剧大爷、铁板鱿鱼老板、猪头肉大叔,这些人都跟他聊过天,说不定愿意帮他作证。

不管有多难,他都要试一试。他不能让温然一直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他,更不能让自己一直活在她的阴影里。他要找回自己的生活,要让这场荒唐的“戏”,彻底结束。

窗外的太阳慢慢升起来,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驱散了一些黑暗。厉沉舟看着阳光,心里也慢慢有了点希望——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办法的。他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温然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天下午的雨来得特别急,原本还好好的天,说变脸就变脸,乌云跟泼了墨似的压下来,没几分钟,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风也跟着刮得猛,院坝里的向日葵被吹得东倒西歪,叶子上的水珠甩得到处都是。

厉沉舟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没关门,也没打伞,任由雨点落在他身上。一开始只是头发被打湿,贴在额头上,后来衣服也湿透了,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冻得他打哆嗦,可他像没感觉似的,只是盯着院坝里被雨水冲刷的地面,眼神空茫茫的。

脑子里全是温然那天说的话——“看你着急发慌,我觉得可好玩了”“我就是想让你把身边人都怀疑个遍”“你就是太蠢了,蠢得让人忍不住想欺负”。那些话像一把把小刀子,反复扎在他心上,比大黄咬的伤口还疼,比苏晚的嘲讽还让他难受。

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真心对他好的人,以为温然的出现是照亮他生活的光,可到头来,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他从头到尾就是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那些一起听戏的时光、一起放风筝的快乐、一起吃葱花饼的温暖,全都是假的,全都是温然用来取乐的工具。

“为什么啊……”厉沉舟对着雨幕,小声地问,声音很快被雨声淹没。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一次次被人欺骗、被人伤害。苏晚骗他感情,温然耍他玩闹,连林渊都因为过去的恩怨来报复他,他好像就活该被人欺负,活该活得这么狼狈。

雨点越下越大,砸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又像是在为他的委屈伴奏。厉沉舟再也忍不住,双手抱着头,肩膀开始一抽一抽地发抖,眼泪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湿透的衣服上,再也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没有顾忌,没有掩饰,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和绝望,都借着这场大雨发泄出来。哭声混着雨声,在空旷的院坝里回荡,又闷又沉,连趴在旁边的大黄都被他的样子吓到,乖乖地蹲在他身边,用头轻轻蹭他的胳膊,发出小声的呜咽,像是在安慰他。

哭了很久,久到嗓子都哑了,眼泪也流干了,厉沉舟才慢慢停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模糊的雨幕,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轻了点,可还是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什么东西。

他慢慢站起来,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大黄也跟着站起来,紧紧跟在他身后。他走进屋,没开灯,就坐在沙发上,裹着一条干毛巾,看着窗外的雨。

雨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厉沉舟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舔了舔他的手,暖暖的。他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大黄是真心对他的,不会骗他,不会耍他,只会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大黄,以后只有咱们俩了。”厉沉舟小声地说,声音沙哑。

他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委屈也换不来同情。温然的事还没结束,他不能一直沉浸在难过里,他得振作起来,想办法摆脱温然,想办法过好自己的日子。就算全世界都欺负他,他也不能自己放弃自己。

窗外的雨慢慢小了点,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厉沉舟看着那丝光,心里也慢慢有了点力气。他站起身,走到卫生间,打算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他告诉自己,这场雨过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那些不开心的事,那些伤害他的人,总会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还有大黄,还有京剧大爷的戏,还有王大爷的葱花饼,还有大运河边的春景,这些都是真实的,都是属于他的快乐。他不能因为别人的错,就丢掉自己的生活,更不能因为别人的伤害,就放弃对未来的希望。

洗完澡,换了身干衣服,厉沉舟感觉暖和多了。他走到厨房,煮了碗热面条,加了个鸡蛋,吃完之后,心里也暖暖的。他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好好活下去,好好守护属于自己的小幸福。

雨停之后,厉沉舟煮了碗热面条,刚吃两口,就听见大黄在门口“汪汪”叫了两声。他以为大黄是饿了,赶紧挑了几根面条吹凉,端到门口:“大黄,过来吃,刚煮好的,热乎着呢。”

大黄没像平时那样立马凑过来,反而站在院坝中间,尾巴耷拉着,眼神怪怪的——不像平时那么温顺,反而带着点厉沉舟说不上来的陌生。厉沉舟愣了一下,笑着走过去,想摸它的头:“怎么了?不饿啊?还是刚才淋了雨不舒服?”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大黄的时候,大黄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右前爪,爪子微微弯曲,对着厉沉舟的方向,竟然做出了一个类似“竖中指”的动作!

厉沉舟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以为自己看错了——狗怎么会竖中指?还是对着他?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大黄的爪子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里甚至还带着点他之前在温然脸上见过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大黄,你……你干嘛呢?”厉沉舟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他蹲下来,想让大黄放下爪子,“别闹了,快过来吃面条。”

可大黄根本不理他,放下爪子之后,往后退了两步,又对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叫声不像平时那样亲近,反而带着点决绝。然后,它猛地转过身,朝着院门外的方向,撒腿就跑。

“大黄!你别走!”厉沉舟赶紧站起来去追,可大黄跑得太快了,像一阵风似的,转眼间就跑出了院门,消失在巷口。厉沉舟追出院门的时候,只看见空荡荡的巷子,连大黄的影子都没追上。

“大黄!回来!”厉沉舟对着巷口喊,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沿着巷子跑了好远,问了路边晒太阳的老人,问了杂货店的老板,都说没看见一只大黄狗跑过去。

他跑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站在街角,看着来往的行人,心里又慌又乱——大黄怎么会突然跑了?还对着他竖中指?它跟了自己这么久,平时那么温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是之前温然放的药,还有林渊加的药,对大黄的脑子造成了影响?还是大黄也觉得自己太蠢,不想再跟着他了?厉沉舟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眼睛又开始发涩。

他沿着街道,一家一家店问,一条一条巷找,从下午找到天黑,从天黑找到路灯都亮了,脚都磨破了,还是没找到大黄的踪影。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空落落的——苏晚骗他,温然耍他,现在连一直陪着他的大黄都跑了,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大黄,你到底去哪了……”厉沉舟对着空气小声说,声音沙哑,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以前大黄陪着他在大运河边散步,陪着他在院坝里晒太阳,陪着他在夜市吃猪头肉,那些画面现在想起来,都变成了扎心的回忆。

他不知道大黄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大黄还会不会回来。他只知道,从今天起,那个总是摇着尾巴蹭他、等着他喂饭、陪着他难过的大黄,不见了。

晚上,厉沉舟回到家,把煮好的面条放在门口,希望大黄回来的时候能看见,能吃一口。他坐在院坝里的石凳上,一直等到半夜,院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大黄还是没回来。

他走进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了大黄的叫声,没有了大黄蹭腿的感觉,显得格外冷清。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大黄竖中指的样子,还有大黄跑远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他,连狗都不愿意再陪着他。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傻子,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依靠,没有温暖。

第二天一早,厉沉舟又出去找大黄,沿着镇子的每一条路,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镇上的人都说,可能大黄是自己跑丢了,也可能是被别人抱走了,让他别再找了,再养一只就是了。

可厉沉舟不想放弃,大黄不是普通的狗,是陪着他走过最难熬日子的伙伴,是他在这个镇上唯一的牵挂。他每天都会煮一碗面条放在门口,每天都会去大黄可能去的地方找一圈,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黄还是没有回来。门口的面条放了又馊,馊了又换,院坝里的向日葵开了又谢,谢了又长,厉沉舟还是每天都在找。他不知道大黄还会不会回来,可他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大黄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再摇着尾巴蹭他的腿,一定会再陪着他一起去大运河边散步。

只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镇子上的树叶都黄了,直到冬天的第一场雪都下了,大黄还是没有回来。他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大黄不会再回来了,那个曾经陪着他的大黄,真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他还是会每天去大运河边走走,还是会去听京剧大爷唱戏,还是会去吃王大爷的葱花饼,只是身边少了那个摇着尾巴的身影,心里也多了一块永远填不满的空缺。他知道,以后的日子,他只能一个人过了,只能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好的、坏的,只能一个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和温暖。

厉沉舟这几天快把镇子翻过来了——天不亮就揣着半块干饼出门,沿着大运河边找,钻进巷子里喊,连平时没人去的废品站都扒着门缝看了,嗓子喊得哑得说不出话,鞋底子磨破了两双,可连大黄的一根狗毛都没见着。

晚上回到空落落的家,看着门口凉透的面条,他总忍不住蹲在地上发愣,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大黄跟了他两年,不是宠物,是家人,现在连句“再见”都没有就跑了,他心里像被掏走了一块,空得发疼。

这天中午,他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刚拐进巷子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家院门口——是温然!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温然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正是他找疯了的大黄!

“大黄!”厉沉舟几乎是冲过去的,想一把把大黄抱在怀里,可温然却往后退了一步,拉紧了绳子,不让他靠近。

大黄看见厉沉舟,尾巴象征性地晃了两下,却没像以前那样扑过来,眼神里带着点陌生,甚至还往温然身后躲了躲。厉沉舟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又酸又疼:“大黄,你怎么跟她在一起?这些天你去哪了?”

温然抱着胳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厉沉舟着急的样子,慢悠悠地开口:“怎么?看见你的狗了,就这么激动?也不问问我这几天是怎么照顾它的?”

厉沉舟这才想起温然做的那些事,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她吼:“你把大黄弄哪去了?是不是你把它藏起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藏起来?”温然嗤笑一声,蹲下来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竟然乖乖地蹭了蹭她的手,“我可没藏它,是它自己跑到我门口的。那天雨停之后,它就蹲在我家楼下,我看它可怜,就给它喂了点吃的,没想到它就跟着我不走了。”

这话厉沉舟一个字都不信,他盯着温然:“你别骗人了!大黄不可能自己去找你!肯定是你用什么手段把它引走的!”

“我用什么手段?”温然站起来,走近厉沉舟,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挑衅,“用你给不了的好吃的?还是用你不会的温柔?厉沉舟,你看看大黄现在的样子,毛梳得顺顺的,身上干干净净的,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精神多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好它?”

厉沉舟看着大黄身上光亮的毛发,再看看自己身上沾满灰尘的衣服,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知道温然是故意的,故意用大黄刺激他,可他却反驳不了——这几天他光顾着找大黄,确实没好好照顾自己,更别说照顾大黄了。

“把大黄还给我!”厉沉舟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它是我的狗,跟你没关系!”

“你的狗?”温然挑了挑眉,晃了晃手里的绳子,“可它现在跟我亲啊。你看,它刚才看见你,都没扑过来,反而躲着你——你说,它现在到底是谁的狗?”

说着,温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肉干,递到大黄嘴边,大黄立刻凑过去吃了,还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厉沉舟看着这一幕,心彻底凉了——他从来没见过大黄对别人这么亲近,哪怕是以前的苏晚,大黄也只是远远看着。

“温然,你到底想怎么样?”厉沉舟的声音带着点哀求,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争了,只想把大黄要回来,“你要是恨我,冲我来就好,别为难大黄,它是无辜的。”

温然看着厉沉舟落魄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想把大黄要回去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厉沉舟立刻问,只要能把大黄要回来,不管什么条件他都愿意答应。

“跟我道歉。”温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为你之前误会我、跟我吵架、说我恶毒的事道歉,还要当着镇上人的面,说你错了,说我是好人。”

厉沉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温然会提这样的条件。让他跟这个欺骗自己、耍弄自己的人道歉,还要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错了,这比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怎么?不愿意?”温然看出了他的犹豫,故意松开了一点绳子,大黄往前凑了凑,像是想靠近厉沉舟,却又被温然拉了回去,“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大黄现在跟我也挺好的,我还能给它买最好的狗粮,带它去最好的宠物医院——不像你,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厉沉舟看着大黄可怜的样子,又想起这些天找大黄的辛苦,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慢慢被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好,我答应你。我跟你道歉,我跟你去跟镇上的人说我错了——你把大黄还给我。”

温然没想到厉沉舟这么快就答应了,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这才对嘛。不过你得记住,是你自己答应的,别到时候又后悔。”

她说着,终于松开了手里的绳子。大黄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厉沉舟身边,蹭了蹭他的腿,却不像以前那样热情。厉沉舟赶紧蹲下来,抱住大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大黄终于回来了,就算要跟温然道歉,就算要受委屈,也值了。

温然看着他们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往巷口走:“明天早上九点,在镇口的大槐树下,我等你。别迟到,也别耍花样——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大黄再跟我走。”

厉沉舟抱着大黄,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它,像是怕它再跑了。他知道,这只是温然的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他,可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大黄在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镇口的大槐树下早就围了不少人,都是温然提前叫来的——有杂货店的邻居,有夜市摆摊的老板,还有几个平时跟厉沉舟聊过天的老街坊。厉沉舟抱着“大黄”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还有点幸灾乐祸的,让他浑身不自在。

温然站在人群中间,双手抱胸,笑得一脸得意:“人都到齐了,你可以开始了。”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抱着“大黄”的胳膊紧了紧,声音有点发颤:“对不起,温然。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不该跟你吵架,也不该说你恶毒……你是好人,是我太蠢了。”

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就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厉沉舟的脸瞬间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看着怀里的“大黄”,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那。

温然听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又尖又响,引得所有人都看她:“大家快来看呀!这可真是个傻子!这么容易就信了,还真跟我道歉了!”

她的笑声还没停,巷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晚走在前面,身边跟着那个曾经跟她一起在夜市出现的黑夹克男人,后面居然还跟着陆泽!陆泽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里那点嘲讽,厉沉舟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这是做什么?”厉沉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抱着“大黄”往后退了一步,“温然,你不是说只要我道歉,就没事了吗?”

温然笑得更开心了,走到苏晚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告诉你,好戏才刚开始呢。对了,你知道最近这几天苏柔去哪了吗?”

“苏柔?”厉沉舟愣了一下,苏柔是苏晚的妹妹,之前跟苏晚一起来过夏海一次,性格挺文静的,他没怎么跟她说话,“不知道啊,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你当然没见过她了。”温然指了指厉沉舟怀里的“大黄”,笑得眼睛都眯了,“因为这条大黄,就是苏柔扮的啊!”

“什么?”厉沉舟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大黄”,“不可能!大黄是狗,怎么会是苏柔扮的?你别骗我了!”

他的话刚说完,怀里的“大黄”突然动了——只见“大黄”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有点僵硬,然后伸手抓住了头顶的“狗皮”,一点一点往下脱。随着狗皮被掀开,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真的是苏柔!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脸上还带着点没卸干净的妆,正是之前“大黄”的样子。

周围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议论声、笑声混在一起,吵得厉沉舟脑子嗡嗡响。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苏柔把狗皮完全脱掉,手里还拿着之前用来“竖中指”的假爪子,心里像被一块巨石砸中,又沉又疼。

“那……那真正的大黄呢?”厉沉舟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陪了他两年的大黄,那个会摇着尾巴蹭他、会陪着他难过的大黄。

温然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戏谑:“真正的大黄?厉沉舟,你是不是傻啊?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大黄!最开始你在夏海捡到的那条‘大黄’,就是苏柔扮的!我们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能被我们耍多久!”

“不可能……不可能!”厉沉舟猛地后退一步,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最开始的大黄会跟我撒娇,会陪我散步,会在我难过的时候蹭我……它怎么会是苏柔扮的?你们骗我!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骗你?我们可没骗你。”苏晚走过来,嘴角带着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就是想看看你这个傻子,到底有多好骗。温然跟你表白,陆泽跟你吵架,林渊替我们背锅,还有苏柔扮的大黄……这一切,都是我们早就设计好的!就是想把你当成猴耍,看你着急,看你难过,看你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人!”

陆泽也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却像刀子一样扎在厉沉舟心上:“我妈根本没病,之前躲着你,就是想让你更怀疑我,让这场戏更真实。你还真以为我跟苏晚有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太蠢了,陪他们玩玩而已。”

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大,那些曾经跟他打招呼的邻居,那些卖给他东西的老板,都在笑他,指着他,议论着“这个人可真傻”“被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

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温然、苏晚、陆泽,还有苏柔脸上那嘲讽的笑容,看着周围人那看戏的眼神,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他所有的信任,所有的真心,所有的牵挂,都变成了一场荒唐的骗局,一场所有人都在看的笑话。

“啊——!”

厉沉舟猛地仰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愤怒、绝望,还有深入骨髓的疼痛。这声长啸划破了小镇的平静,盖过了所有的笑声和议论声,在天空中久久回荡。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站在人群中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滚落,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没有大黄,没有真心,没有温暖,只有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和满世界的嘲讽与恶意。

长啸过后,厉沉舟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曾经以为抱着的是全世界,现在才发现,什么都没有。他再也没说一句话,只是慢慢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巷口走。

周围的笑声还在继续,温然他们的嘲讽还在耳边,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冰冷,还有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这个小镇,这些人,这段荒唐的日子,都像一场噩梦,让他再也不想回忆起。

他走得很慢,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单,格外凄凉。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人群的笑声才慢慢停下来,可那场关于“傻子厉沉舟”的笑话,却在小镇上流传了很久很久。

太阳慢慢偏西,把镇口大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刚才围着看热闹的人早就散了,温然他们笑着闹着离开时,还故意从厉沉舟身边走过,苏柔甚至还模仿着“大黄”的样子,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假爪子,笑声刺耳得很。

可厉沉舟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他还保持着仰天长啸的姿势,双腿微微发颤,胸膛剧烈起伏着,嗓子早就喊哑了,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气音,像一头耗尽了力气的野兽。

风一吹,槐树叶“沙沙”响,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地上还留着苏柔脱下来的狗皮,皱巴巴地团在那儿,黑色的绒毛上沾了点灰尘,看着格外刺眼——那是他之前天天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照顾的“大黄”,是他找了好几天、担心得睡不着觉的“家人”,到头来,只是一块冰冷的道具,一场骗局里的幌子。

他慢慢放下仰着的头,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没有焦点。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混着灰尘,把脸弄得脏兮兮的。他抬手想抹一把,可胳膊重得像灌了铅,抬到一半又垂了下去。

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一幕幕画面:第一次“捡到”大黄时,它摇着尾巴蹭他的手;跟温然一起在大运河边听戏,温然笑着递给他热牛奶;跟陆泽在大院门口吵架,他气得浑身发抖;还有找大黄时,那些路人同情的眼神、安慰的话……

现在才知道,那些全是假的。

大黄是假的,温然的关心是假的,陆泽的愤怒是假的,甚至连路人的同情,说不定也是看笑话前的铺垫。他像个木偶,被人提着线,在这场精心设计的戏里,演着一个又蠢又傻的角色,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的温暖。

“为什么……”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没有回答,只有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凉意,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他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踢到了地上的狗皮,狗皮被踢得滚了一圈,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衬,像一张嘲讽的脸。

他蹲下来,看着那块狗皮,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抠进绒毛里,扎得手心生疼,可他好像感觉不到,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攥紧、松开,攥紧、松开。

“大黄……”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狗皮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

不知道蹲了多久,天慢慢黑了下来,镇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打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孤零零的。远处传来家家户户做饭的声音,油烟味混着饭菜的香味飘过来,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填不满。

他慢慢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块狗皮,像攥着最后一点念想。然后,他迈开步子,朝着远离镇子的方向走——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不想再看见那些熟悉的人,不想再想起这场荒唐的骗局。

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住了,回头看了一眼镇子的方向。那里有他曾经以为的温暖,有他曾经在乎的人,可现在,只剩下满满的伤害和嘲讽。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脚步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决绝。

路灯的光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里。厉沉舟的身影也慢慢融入夜色中,只剩下手里那块被攥得皱巴巴的狗皮,和他心里那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他只知道,从今天起,那个相信温暖、相信真心的厉沉舟,已经死在了镇口的大槐树下,死在了那场所有人的笑话里。

厉沉舟漫无目的地走在夜色里,脚底下的石子硌得生疼,可他像没知觉似的,只是机械地往前挪。脑子里还是那些嘲讽的笑脸、刺耳的笑声,还有苏柔脱下狗皮时那副得意的模样,搅得他心口发闷,连呼吸都觉得疼。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走到了镇子外的公路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亮着,晃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听见车里有人喊他的名字:“厉沉舟?真的是你?”

这声音有点熟悉,厉沉舟眯着眼睛看过去,车窗慢慢降下,露出一张西装革履的脸——是张叔,以前在厉氏集团给他开车的司机!

“张叔?你怎么在这?”厉沉舟愣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有惊讶,还有点不敢相信。

张叔赶紧下车,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老板,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这几年你去哪了?大家都快把你找疯了!”

“老板?”厉沉舟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撬开了一条缝——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签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像潮水似的涌了上来。

是啊,他不是什么小镇上的普通人,他是厉氏集团的继承人,是曾经手握大权的厉总。几年前,他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记忆,流落到这个小镇,以为自己就是个无依无靠的普通人,每天捡捡贝壳、听听戏,还傻乎乎地把别人的骗局当成真心。

“厉氏集团……现在怎么样了?”厉沉舟的声音有点发颤,他突然想起张叔刚才的称呼,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张叔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老板,你要是早出现几年就好了……你失踪后,集团内部乱成一团,股东们都想夺权。后来……后来苏晚小姐回来了,她是你远房的表妹,拿着你之前签的委托协议,接管了集团,这几年把集团打理得还不错,就是……”

“就是什么?”厉沉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苏晚小姐现在是厉氏集团的总裁了,集团里的人都听她的。”张叔的声音低了点,“我这次来这里,就是帮苏晚小姐考察一个项目,没想到会遇到你。”

“苏晚……总裁?”厉沉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骗他感情、耍他玩闹的苏晚,竟然是他的远房表妹,竟然还接管了他的厉氏集团,成了他曾经的位置!

难怪苏晚一开始就认识他,难怪她能调动那么多人跟他演戏,难怪她对他的事情好像了如指掌——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厉氏集团来的!她接近他,骗他,耍他,不仅仅是为了好玩,更是为了彻底巩固自己在集团的地位,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回去!

“我之前签的委托协议?我怎么不记得?”厉沉舟的声音带着点急切,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签过这样的协议。

“是你失踪前一年签的,当时你说怕自己出意外,就委托苏晚小姐在紧急情况下帮你打理集团事务。”张叔解释道,“谁知道你真的失踪了,苏晚小姐就凭着这份协议,一步步掌控了集团。”

厉沉舟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愤怒和绝望几乎要把他淹没。他不仅被苏晚骗了感情,耍了尊严,连自己的家族企业都被她夺走了!他像个傻子一样,在小镇上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而苏晚却在他的集团里,当着高高在上的总裁,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老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张叔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要不要跟我回集团?虽然苏晚小姐现在是总裁,但你毕竟是厉家的继承人,只要你回来,总有机会……”

“回去?”厉沉舟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自嘲,“回去又能怎么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记忆,没有证据,连自己的身份都快忘了。苏晚既然能接管集团,肯定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回去只会自取其辱。”

他想起苏晚在小镇上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起她身边那些帮她演戏的人,就知道苏晚现在有多厉害。他一个失去记忆、一无所有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可是老板,厉氏集团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张叔还想劝他。

“我知道。”厉沉舟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但现在不是时候。我需要时间,需要找回我的记忆,需要收集证据。张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老板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张叔立刻点头。

“你先别告诉苏晚你遇到了我,也别让集团里的人知道我的消息。”厉沉舟看着张叔,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你帮我留意集团的情况,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偷偷告诉我。另外,帮我找个地方住,我想先把身体和记忆恢复好。”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厉氏集团是他爷爷的心血,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夺回来。而且,苏晚他们在小镇上对他做的那些事,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张叔看着厉沉舟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芒,心里松了口气,赶紧点头:“好!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我在镇上有个闲置的房子,你先去那里住,我明天再给你送点生活用品和吃的。”

厉沉舟点了点头,跟着张叔上了车。车子缓缓驶进夜色,朝着镇子的方向开去。坐在车里,厉沉舟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慢慢有了计划。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苏晚一个人,还有她背后的势力和整个厉氏集团。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任人摆布了,他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还要让苏晚、温然、陆泽他们,为那场荒唐的骗局,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车子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张叔帮他打开门:“老板,你先住在这里,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厉沉舟走进屋,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可他却觉得比小镇上的那个家更踏实。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握紧了拳头。

苏晚,温然,陆泽……你们等着,我厉沉舟回来了。以前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厉沉舟坐在张叔找的出租屋里,手里捏着一块曲奇饼干,刚咬了一口,就觉得舌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什么硬东西扎到了。他赶紧把饼干吐在手里,掰开一看——里面竟然嵌着一枚小小的图钉,针尖还闪着冷光,刚才差点就扎进他的喉咙里。

“操!”厉沉舟骂了一声,把饼干和图钉扔在桌上,赶紧用清水漱口。舌尖上已经破了个小口,渗出血来,疼得他龇牙咧嘴。他盯着桌上的曲奇饼干,心里满是疑惑——这饼干是张叔今天早上送来的,说是从镇上的蛋糕店买的,怎么会有图钉?

就在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让他瞬间浑身发冷:“厉沉舟,味道怎么样?我用微型摄像头已经看到你被图钉扎到了,真爽。”

是苏晚!厉沉舟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语气,那种带着恶意的得意,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苏晚不仅派人在饼干里放了图钉,竟然还在出租屋里装了微型摄像头,一直在监视他!

“不仅有图钉,还有微型摄像头……”厉沉舟喃喃自语,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猛地站起来,开始在屋里翻找——床底、桌缝、插座、灯罩……凡是能藏摄像头的地方,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翻到床头柜的时候,他发现插座的一个孔里有点异常,比其他孔要亮一点。他用牙签小心翼翼地挑开插座面板,果然,里面藏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床的方向,显然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苏晚,你真是阴魂不散!”厉沉舟把摄像头扯下来,狠狠摔在地上,摄像头“啪”的一声碎成了几块。可他心里还是不安——苏晚既然能在床头柜装一个,说不定还在其他地方装了更多的摄像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隐私被她监视着。

他继续在屋里翻找,又在台灯的底座里、镜子的边框里各找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每找到一个,他心里的愤怒就多一分——苏晚竟然把这个出租屋变成了一个全方位监控的牢笼,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底下,连吃块饼干都能被她算计。

他把找到的摄像头都摔碎,扔在垃圾桶里,然后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曲奇饼干,心里又气又怕。苏晚这次是真的下狠手了,之前只是耍他玩,现在竟然想伤害他的身体,甚至可能想置他于死地。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厉沉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苏晚既然已经开始动手,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必须尽快想办法反击,否则下次可能就不是图钉这么简单了。

他掏出手机,给张叔打了个电话,把饼干里有图钉和屋里有微型摄像头的事跟张叔说了。张叔听完也很生气,骂道:“这个苏晚也太过分了!竟然敢这么对你!老板,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过去,咱们一起再检查检查屋里,看看还有没有摄像头,顺便把那盒饼干拿去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挂了电话,厉沉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确认没有遗漏的摄像头后,才稍微松了口气。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心里慢慢有了一个计划——苏晚不是喜欢监视他、算计他吗?那他就顺水推舟,假装不知道,然后找机会收集她的罪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没过多久,张叔就来了,还带了一个专业的设备,帮着厉沉舟又检查了一遍屋子,确认没有其他摄像头后,才放心下来。张叔把那盒曲奇饼干装在密封袋里,说:“我明天就把饼干送去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蛋糕店和苏晚之间的联系,只要能找到证据,咱们就能报警抓她!”

厉沉舟摇了摇头:“报警没用,苏晚现在是厉氏集团的总裁,手里有很多资源,就算有证据,她也能想办法压下去。咱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得慢慢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张叔,你帮我个忙,明天你去蛋糕店问问,看看是谁买了那盒饼干,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或者监控。另外,你再帮我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这个出租屋苏晚已经知道了,不安全,我得尽快搬过去。”

张叔点了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办。老板,你自己在这要小心,尽量别出门,也别吃外面买的东西,我每天给你送家常菜过来,保证安全。”

张叔走后,厉沉舟坐在屋里,看着桌上的手机,心里暗暗发誓:苏晚,你给我等着,你在饼干里放图钉,装摄像头监视我,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我不仅要夺回厉氏集团,还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为你做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晚上,厉沉舟没敢再吃外面的东西,只是煮了点面条,简单吃了几口。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苏晚的嘴脸和那些微型摄像头的样子。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苏晚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阴谋等着他,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懦弱了,他会勇敢地面对,一步一步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张叔就带来了消息:“蛋糕店的老板说,昨天买那盒曲奇饼干的是一个陌生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付的是现金,也没留下联系方式。不过蛋糕店门口有监控,我已经把监控录像拷贝下来了,虽然看不清脸,但能看到她的身形,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另外,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新的住处,在镇子东边的一个老小区里,那里人少,安保也比较严,苏晚应该不容易找到。”

厉沉舟接过监控录像的U盘,插在电脑上看了起来。录像里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身形确实有点像温然,但又不敢确定。他把录像保存好,说:“不管是不是温然,这都是一条线索,先留着。张叔,咱们今天就搬去新的住处,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收拾好东西,厉沉舟跟着张叔来到新的住处。这是一个一楼的房间,有一个小院子,周围住的都是老人,很安静。厉沉舟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摄像头后,才放下心来。

“老板,你在这安心住下,我会经常来看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张叔放下东西,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厉沉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他知道,苏晚不会轻易放弃,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会像一只潜伏的猎豹,耐心等待机会,一旦找到苏晚的破绽,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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