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空间深处,时间流速被调控至近乎静止。
林天盘膝坐于虚空,周身被浓郁如实质的混沌色能量包裹,那是无极空间最本源的滋养之力。他面色依旧苍白,胸口处一道若隐若现的暗灰色法则印记如同活物般蠕动,不断试图侵蚀他的仙元与神魂,这正是那玄老投影一击之下残留的“信息湮灭道痕”。
太乙之境,已然初步超脱时空束缚,触及大道本源,其手段远非金仙可比。即便只是一道隔空投影的随手一击,其中蕴含的道则也极其恐怖,带着一种将万物归于“无”的绝对意志,若非林天关键时刻以“万弦斩空”自断部分联系,又以无极空间强行挪移,恐怕当场就会被那道则彻底侵蚀,化为一段被归档的信息流。
“好霸道的法则…这便是‘采集者’一系的力量本质么?掠夺、解析、然后…归档。” 林天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负熵道果”与“法则弦论”的力量,配合无极空间本源,一点点磨灭那暗灰色道痕。
“负熵”之力此刻展现出其非凡特性,它并非强行对抗湮灭,而是在湮灭发生之处,不断创造新的“秩序”与“存在”,以源源不断的“生”来抵消“灭”。那暗灰色道痕每侵蚀一分,便有一分蕴含林天自身道则的秩序之力诞生,将其包裹、分解、同化。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刮骨疗毒,但效果显着。
同时,“法则弦论”高速运转,不断解析着这道痕中蕴含的异种法则结构。“观测者议会”的技术路线偏向于将法则视为可编程的信息代码,这与林天将法则视为宇宙弦振动的“弦论”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加冰冷、绝对,缺乏“弦论”那丝源自混沌魔神的灵动与变化。
“原来如此…此处结构利用了‘存在性悖论’进行锚定…这里则是通过无限递归信息锁死变化可能…” 林天沉浸在法则的解析中,忘却了时间流逝。每一次解析成功,他对自身“弦论”的理解就更深一层,对“观测者议会”的力量体系也多了几分认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无极空间内的数十年,外界仅一瞬。
“嗡——”
林天体内传出一声清鸣,胸口那最后一丝顽固的暗灰色道痕终于被彻底磨灭,化为精纯的能量被他吸收。他勐地睁开双眼,眸中暗金与银白交织的光芒流转,仿佛有无数法则弦线在其中生灭。虽然伤势尽复,气息甚至因祸得福更加凝练了一分,但他脸上并无喜色。
“玄老…太乙境…前哨基地坐标…”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从祭坛获取的关键信息。
心念一动,他的身影自无极空间深处消失,出现在了星溟道庭位于昆仑山腹地的核心控制大殿。大殿内阵法光芒流转,中央巨大的光幕上显示着地球乃至太阳系周边的实时能量监测图。
几乎在他出现的瞬间,一道清丽中带着焦急与关切的身影便快步迎了上来。
“天哥!”
正是王语嫣。她并非地球原生居民,而是来自林天早年历练的“天龙世界”。当年林天一统天龙,建立星溟宗,掌控世界气运后,借助无极空间之力,打通了与地球之间的稳定空间通道——“星溟通道”。王语嫣因其聪慧与管理才能,加上对林天的绝对忠诚,便被选派常驻地球,协助林天管理日益庞大的星溟道庭事务,处理与各国官方的协调,同时自身修行也未曾落下,在林天的资源倾斜下,如今也已踏足天人境(对应武侠体系巅峰,触摸修真门槛)。
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现代风格练功服,长发束起,容颜依旧清丽绝伦,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统御大局的英气与沉稳。此刻,她感受到林天身上那尚未完全平复的、带着一丝令人心季的湮灭气息的波动,美眸中满是担忧。
“我无碍,一点小伤,已处理好了。” 林天摆了摆手,语气平静,但目光却落在中央光幕上,“我离开这段时间,情况如何?”
见林天不愿多谈,王语嫣也压下心中担忧,迅速进入状态,神色凝重地汇报:“天哥,你回来得正好。情况…有些不妙。”
她玉手轻挥,光幕上画面切换,显示出数个监控画面。
“首先,是关于‘青玄界’的后续。我们通过你留下的信标和星门微弱联系监测到,在你离开后约三个地球时,有极其强大的未知能量反应降临青玄界,并进行了大规模扫描,疑似在搜寻你的踪迹。黑石部落所在区域被重点扫描,但根据你留下的隐匿阵法反馈,他们暂时安全。”
林天眼神微凝,点了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玄老绝不会善罢甘休。
“其次,是太阳系周边。” 王语嫣语气更加沉重,“就在你归来前约十二小时,我们部署在柯伊伯带及奥尔特云的多处深空探测阵列,捕捉到了数次极其短暂但强度极高的空间扫描波动。扫描方式前所未见,能量频谱与之前遭遇的‘肃正协议’、‘虚灵’、‘熵增使者’均不相同,更加隐蔽,更加…具有渗透性。我们怀疑…”
“是‘采集者’。” 林天接口道,语气肯定,“他们拿到了地球的大致坐标。”
王语嫣娇躯一震,虽然有所猜测,但得到林天亲口证实,还是让她感到一股寒意。一个“肃正协议”就已经让地球疲于应付,如今又来了一个听起来更加诡秘的“采集者”?
“另外,”她继续汇报,调出另一组数据,“‘肃正协议’的活跃度在近期有明显提升。虽然未发动大规模进攻,但其在太阳系外围的侦查单位数量和活动频率增加了三倍以上,似乎在重新评估和调整战略。我们捕获到一些加密信号碎片,初步破译显示,其中提到了‘优先级提升’、‘协同作业’等字眼。”
“协同作业?” 林天眉头微挑,“‘肃正协议’和‘采集者’要联手?”
“不排除这个可能。” 王语嫣点头,“观测者议会内部派系虽有矛盾,但在面对共同目标时,合作也并非不可能。尤其是…当这个目标展现出足够高的‘价值’和‘威胁’时。”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压力如山般袭来。
林天走到光幕前,看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影像,眼神深邃。地球,是他的根,是他守护的底线,也是他如今最大的软肋。一旦地球坐标彻底暴露,面对可能联手的太乙境(玄老)及其麾下势力,即便他个人能凭借无极空间周旋,地球文明也极可能在余波中毁灭。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林天转身,目光扫过王语嫣,语气斩钉截铁,“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
“天哥,你的意思是…” 王语嫣似乎猜到了什么。
“那个前哨基地。” 林天眼中寒光一闪,“‘采集者’在本星域的前哨基地坐标,我已经拿到。既然他们找上门来,那我就先去端了他们的窝!”
“这太危险了!” 王语嫣脱口而出,“那里必然有重兵把守,甚至可能有比玄老投影更强的存在坐镇!”
“我知道危险。” 林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这是目前打破僵局最有效的方法。攻击其前哨,既能削弱其实力,获取更多情报,也能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地球引开,为地球争取更多发展时间。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我也需要一场真正的战斗,来验证和巩固我刚刚突破的力量,并…获取晋升太乙的资粮!”
金仙到太乙,是一个质的飞跃,需要对大道本源有更深的领悟,也需要海量的高层次能量积累。固守地球,按部就班地修炼,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而敌人的地盘,往往就蕴含着他们掠夺自诸天的庞大资源。
王语嫣看着林天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忧虑,坚定道:“我明白了。道庭这边,我会全力运转,确保地球防线稳固,并加快‘星门计划’的完善和精英培养。你需要什么支援?”
“做好接应准备即可。” 林天沉声道,“此次行动,我独自前往。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你坐镇中枢,协调全局,尤其是密切关注‘肃正协议’和可能出现的‘维序派’动向。另外…”
他目光再次投向光幕上的地球:“通知我父母,让他们不必担心,我闭关一段时间。启动‘火种计划’最高预备预案,若事不可为…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语嫣郑重点头:“明白!”
林天不再多言,身影缓缓变淡,准备再次进入无极空间,调整状态,然后借助星门和坐标,开启对“采集者”前哨基地的突袭。
然而,就在他即将完全消散的刹那——
嗡!
控制大殿内,那连接着“天龙世界”的稳定空间通道——“星溟通道”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剧烈且不稳定的空间波动!光芒爆闪,通道结构似乎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强烈冲击!
林天即将消散的身影瞬间凝实,目光锐利如电,瞬间跨越空间,落在那剧烈震荡的通道入口上。
王语嫣也是脸色一变:“通道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