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沈黎开始细细翻阅暗影近几年的会议记录。
看得越多，她的心情就越发沉重。
裴之衍的每一项行动安排，每一次部署都清晰可见，除却他被沈芝山和沈青青忽悠心脏之事，其余确实如他所说。
他早早察觉了对方的阴谋，不清楚她的应对能力，所以想在她发现之前悄无声息解决一切，只是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当发现自己的计划已经影响到她时，他立刻调转方向开始调查她。
结果让他震惊。
她远比他想象的更有实力，但目标却只锁定在沈芝山身上。
这说明她对药剂和海外资产之事还一无所知。
于是他一意孤行，让暗影继续按原计划推进。
看完这些，沈黎靠在椅背上，心情复杂。
曾经，她给过他无数次坦白的机会，可他从未完全交底，导致信任彻底崩塌。
现在回头看，若他当时和盘托出，两人难免争执。
一旦打草惊蛇，本就占据上风的对手必然会加快行动，让潜伏在暗处的裴之衍更加被动。
平心而论，他的行动策略没有错。
真正伤她的，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态度。
沈黎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还想这些做什么，已经离婚了。”
这些记录至少证明，裴之衍是真心向着她的，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这就够了。
与此同时，暗影系统的访问监控发出提示：沈黎的账号调阅了会议记录库。
裴之衍瞬间头皮发麻。她浏览了多久，他就对着监控屏幕发呆了多久。
那些记录既是他一片真心的证明，也是他装失忆的铁证。
看到她的账号退出系统，裴之衍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他不知所措地在房间里踱步。
最后只能惴惴不安地铺好地铺，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待着被审判。
沈黎在书房里挣扎了很久。
离婚协议签署后的第一个晚上，突然得知这么多真相，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裴之衍。
在她访问会议记录数据库的那一刻，她的账号就收到消息提醒。
她瞬间察觉，像会议记录这样的核心资料被调阅，管理员账号会收到实时通知。
所以裴之衍一定已经知道她查看了那些记录。
他们之间，还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刻。
“叩叩叩……”敲门声轻轻响起，“阿黎还在忙吗？晚上都没吃多少，妈给你炖了燕窝粥。”
沈黎深吸一口气，起身开门，“妈，您进来坐。”
裴母看了眼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又看了看沈黎疲惫的神色，心疼地叹了口气，“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眼前的姑娘，即便抛开身体状况不谈，那双好看的狐狸眼里也满是倦意，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
“妈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裴母将燕窝粥递到她手中，轻声道，“无论是学业、生活还是事业，你总是习惯独自承担，只相信自己。”
她握住沈黎的手，语重心长，“可是阿黎啊，真正的强大不是一个人的无所不能，身居高处就证明了你已经不是个体，更要懂得整合和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
“这世上从来没有单打独斗的胜利。”
“之衍，之衡他们，若不是有家族托底，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沈黎握着那盏温热的燕窝，忽然觉得眼眶发酸。她听懂了裴母的弦外之音。
她太要强，太独立，像个孤勇者。这些品质放在个人奋斗中是优点，但当她背负着家仇，要应对强大的敌人时，反而成了负累。
过去几年，哪怕她只是裴氏的公关总监，若能善用内部人脉，她的海外公司早就能借裴氏打开国内市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默默积蓄多年力量，还要绕道借着吴建的公司才能扎根。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的英雄，而是懂得整合资源，借力打力的智者。
这个道理，她醒悟得并不算太晚。
沈黎反握住裴母的手，“妈，您放心，我跟之衍已经说开了，我们正在合作，您就放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