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顺瓯江逆流而上,晨雾如轻纱般笼罩水面,将两岸青山晕成朦胧的墨色轮廓。苏云汐指尖轻拨琴弦,《安江曲》的调子随着流水缓缓铺开,琴音里的暖意驱散了晨露的寒凉,连船头的水引都始终泛着温润的蓝光,映得船板上满是细碎的蓝纹。
“云汐,你这琴音倒是比昨日柔和了些,看来昨晚在吊脚楼歇得不错。”林舟靠在船舷上,正擦拭着合一兵器,剑身上还残留着昨日破邪水的淡蓝微光。他瞥向身旁闭目弹琴的苏云汐,晨光透过雾霭落在她发梢,竟让连日奔波的疲惫都淡了几分,“照这速度,傍晚该能到清溪镇,到时候找家有晒台的客栈,明日,你正好能晒晒琴谱,我也能打听一下玄铁罗盘指向的‘沉水秘境’。”
苏云汐指尖一顿,琴音暂歇,她睁开眼看向江面,雾气中隐约能看见鱼群跃出水面的银光,笑了笑说:“你倒会安排!”她话音刚落,林舟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玄铁罗盘的指针毫无征兆地剧烈颤动,原本平稳的盘面泛起细碎黑纹,与昨日溶洞里感知到的邪祟气息如出一辙。
“小心!”苏云汐的反应比林舟更快,琴音陡然转急,指尖弹出的音波在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像在船周筑起无形的屏障。几乎就在同时,船尾下方的江水突然翻涌,三道水桶粗的水柱如毒蛇般破水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扑扁舟!
“躲我身后!”林舟反应极快,反手将苏云汐护到身后,手中长剑“唰”地出鞘,寒光闪过的瞬间,剑气劈在水柱上。“砰!”水柱被拦腰斩断,化作漫天水花洒落,溅得两人衣摆都湿了大半。可没等水花落地,周围的江面突然沸腾起来,数十道细小的水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箭尖泛着与黑裙女人水术相同的黑气。
“是黑水教的人!他们竟追得这么快!”苏云汐指尖翻飞,琴音凝成一道无形的音墙挡在船前,水箭撞在音墙上纷纷碎裂,却在江面激起更多水花。她转头对林舟急声道:“你看雾里!至少三艘乌篷船,船头的人握着青铜法杖,和昨日那女人的法器是同款!”
林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雾霭中果然渐渐浮现出三艘乌篷船的轮廓,船头各站着一名黑衣弟子,青铜法杖的杖头在雾里泛着冷光。“白云阁的余孽,也敢坏我们‘黑水教’的事!”中间乌篷船上的黑衣人头目厉声喝道,声音穿透雾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前日你们杀了我们的护法,今日便让你们葬在这瓯江里!”
话音未落,头目手中法杖重重顿在船板上,“咚”的一声闷响传得极远。江面顿时掀起丈高的巨浪,浪头翻滚着黑气,像一堵移动的黑墙朝着扁舟压来,连空气都被这股阴寒之气冻得发脆,苏云汐的琴弦上都凝结了一层薄霜。
“云汐,阴阳相济!”林舟握紧长剑,指尖凝出玄水破邪诀的淡白气丝,“这次的水术比昨日强太多,必须用全力!”苏云汐立刻会意,指尖蓝光暴涨,与林舟的气丝在空中汇合,化作一道比昨日更粗的水箭。水箭带着金光刺破晨雾,直刺巨浪中心,可只听“噗”的一声,水箭撞在巨浪上竟只炸开一个小缺口,转瞬就被周围的江水补上。
“就这点本事,也敢称破邪?”头目冷笑一声,法杖再次挥动,“给我冻住他们的船!”江水中瞬间浮出数十根冰棱,每根冰棱都有丈许长,尖端泛着幽蓝的光,像一片锋利的冰林朝着扁舟围来。冰棱划破水面的声音刺耳至极,连船头的水引都开始剧烈闪烁,原本的蓝光渐渐被红色浸染,显然连水路都被邪祟封锁。
“这冰棱有问题,斩碎了会结冰!”苏云汐脸色微变,琴音陡然拔高,化作一道尖锐的音刃朝着冰林斩去。“咔嚓!”前排的冰棱被音刃斩断,可碎冰落入江中却没有融化,反而在水面凝成一层薄冰,顺着水流朝着扁舟蔓延,转眼就冻住了船底的一半。
“我来破冰,你护着船!”林舟见状,立刻掏出陶瓶,将破邪水洒在剑身上,蓝光顺着剑身蔓延,像给长剑裹了一层莹白的纱。他纵身跃起,长剑劈出一道弧形剑气,剑气落在薄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雾气从冰面蒸腾而起,薄冰瞬间化作黑水融入江中。
可就在这时,左侧的乌篷船突然射出一张水网,水网泛着黑气,在空中展开后竟有两丈宽,直朝着苏云汐罩来——那弟子显然看出苏云汐是控场核心,想先制住她。苏云汐正全神贯注操控琴音护船,来不及躲闪,眼看水网就要落在她身上,林舟猛地转身,用身体挡在她面前,长剑横劈,“唰”地将水网斩成两段。
“小心碎片!”苏云汐急声提醒,同时指尖弹出一道音波,将朝着林舟脚踝缠来的水网碎片震开。她看着落在船板上、还在蠕动的黑水碎片,心有余悸:“这水网竟是活的,沾到皮肤恐怕会被腐蚀!”
林舟立刻掏出陶瓶,将剩余的破邪水尽数洒在船板上,淡青色的液体落在黑水上,瞬间冒出白烟,黑水很快便消散无踪。他晃了晃空陶瓶,眉头紧锁:“破邪水没了,接下来只能靠玄水破邪诀硬抗。”
头目在乌篷船上看得真切,见破邪水已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我沉了他们的船!让他们尝尝被江水溺死的滋味!”另外两艘乌篷船上的弟子同时挥动法杖,江水中突然升起两道水龙卷,一左一右朝着扁舟绞来。水龙卷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卷起的江水带着碎石和断木,连周围的雾气都被吸得团团转,扁舟在水面剧烈摇晃,船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船要翻了!林舟,你抓紧船舷!”苏云汐死死抱着琴身,指尖依旧在拨动琴弦,试图用音波稳住船身,可音波在水龙卷的吸力面前,竟显得格外微弱。林舟一只手抓着船舷,另一只手握着长剑,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龙卷,突然想起蓝老昨日的话——水引不仅能辨邪祟,还能指安全水路。他立刻朝着船头大喊:“云汐,帮我盯着水引!我找安全的缺口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