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上天桥,风就裹着山涧的寒气扑面而来,石梁上的青苔沾着水珠,滑得像抹了油。林舟攥着苏云汐的手腕,指腹能摸到她腕间细汗,每一步都稳稳踩在石梁内侧的凸起处,低声叮嘱:“盯着我的脚后跟走,别往下看。”掌心的水色石子忽明忽暗,蓝光映着脚下的深渊,涧底黑色水流翻滚如沸,隐约能听见漩涡吞噬碎石的闷响。
苏云汐紧抿着唇,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琴囊带子:“我没事,你专心看路。”话音刚落,她突然抬头望向高处,声音发紧:“郎峰顶的红光越来越亮了!”三片石中最高的郎峰顶端,暗红色的光已穿透雾霭,像团跳动的鬼火,在风里忽明忽暗,“噬魂阵快成了,我们得再快点!不然江郎山的灵脉就完了!”
“别急,我们……”林舟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教徒的嘶吼,震得山涧回声阵阵:“站住!把传承交出来!”
他猛地回头,看见五个教徒挤在天桥入口,最前面的人举着弯刀,正踩着青苔往前挪。那人脚下滑了一下,身体晃得像风中枯叶,差点摔下山涧,引得后面的人一阵惊呼,有人伸手去拉,反倒被带得往前踉跄两步。“这桥窄得连转身都难,他们施展不开,不用怕。”林舟握紧合一兵器,剑鞘轻撞石梁,发出清脆的声响,可目光扫过斜后方的亚峰时,心突然一沉——石缝里竟有黑影在动!
“小心!”林舟话音未落,黑影已如鬼魅般窜出,是之前摔下一线天的黑袍人!他浑身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浊气,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眉骨划到下颌,黑血凝结在伤口边缘,举着黑剑直刺苏云汐后背!
苏云汐只觉后颈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舟猛地往怀里拉。黑剑擦着她的琴囊划过,剑风刮得她鬓角的头发乱飞,琴囊里的琴弦甚至被剑风震得发出“嗡”的颤音。“你居然没死!”林舟盯着黑袍人腰间裂开的蛇形令牌,合一兵器“唰”地出鞘,蓝光顺着剑刃流淌,“一线天的浊气没把你毒死,倒是让你更疯了!”
黑袍人咧嘴笑,嘴角淌着黑血,滴在石梁上瞬间化作黑气:“腐心砂的浊气只会让我更强!你们身上的纯净灵气,可是献给大人最好的祭品!”他突然结印,指尖黑气缭绕,周围的浊气瞬间聚成两条黑蛇,鳞片上泛着诡异的光,吐着分叉的信子往两人缠来。
苏云汐趁机挣脱林舟的手,指尖在琴弦上飞快拨动,琴音急促如骤雨,化作三道淡蓝音刃,直刺黑蛇七寸——黑蛇发出“滋滋”的怪响,身体瞬间溃散成浊气。可这正是黑袍人的算计,他趁着林舟注意力被黑蛇吸引,黑剑突然变向,直刺林舟胸口!
“林舟小心!”苏云汐惊呼。林舟侧身急躲,黑剑还是划到了他的胳膊,布料瞬间被割破,黑血顺着伤口往外渗,浊气像小蛇似的往肉里钻。他只觉得胳膊发麻,连握剑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用石子净化!”苏云汐喊着,琴音突然拔高,一道音波如无形的墙,把黑袍人逼退两步。林舟立刻腾出左手,把水色石子按在伤口上,蓝光瞬间迸发,伤口处传来“滋滋”的声响,浊气化作黑烟消散,胳膊的麻木感也渐渐退去。“多谢。”他低声对苏云汐说,提剑往前冲,合一兵器直劈黑袍人的黑剑。
可黑袍人却突然把黑剑往地上一插,黑剑没入石梁半寸,浊气顺着剑身往石梁里钻。林舟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提醒苏云汐,就见石梁上突然冒出无数黑色藤蔓,藤蔓上长着尖刺,像蛇似的往两人脚踝缠来!“是腐心砂催生的邪藤!”苏云汐的琴音急转,音波往藤蔓上扫,可藤蔓被音波斩断后,很快又从石缝里冒出新的,反而越砍越多,眨眼间就缠住了林舟的脚踝。
“该死!”林舟挥剑斩断缠上来的藤蔓,可脚踝处的藤蔓却越收越紧,尖刺刺破布料,扎进皮肤里,传来一阵刺痛。黑袍人趁机上前,掌心黑气凝聚,一掌拍向林舟的胸口:“这次看你们往哪躲!”
林舟避无可避,只能横剑去挡。“砰”的一声闷响,黑气撞上剑刃,灵气对冲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合一兵器差点脱手。他被震得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到苏云汐,两人一起往天桥边缘倒去——半个身子悬在了空中,山涧的风呼啸着灌进衣领,吹得他们睁不开眼,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抓住我!”林舟一手死死抓着石梁边缘,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苏云汐的手腕,掌心的水色石子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照亮了整个天桥——邪藤碰到蓝光,瞬间枯萎,化作黑灰散落。黑袍人见状,气得红了眼,举着黑剑往林舟抓着石梁的手砍来:“我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剑刃带着风声落下,林舟甚至能看见剑刃上的寒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桥对面突然传来“嗖”的一声,一支银箭破风而来,直刺黑袍人的后背!“啊!”黑袍人惨叫一声,箭羽穿透他的肩胛骨,黑血顺着箭杆往下淌。他猛地回头,看见三个穿着青衣的修士站在天桥另一端,为首的人举着弓,弓弦还在微微颤动,语气冰冷:“黑水教的杂碎,也敢动江郎山的灵脉!”
林舟又惊又喜,趁着黑袍人分神,猛地发力,拉着苏云汐爬回石梁。“多谢三位道友!”他一边喊,一边提剑往黑袍人身上劈。黑袍人腹背受敌,黑剑舞得飞快,却还是挡不住两面夹击——青衣修士的第二支箭很快射来,正中他的另一个肩膀,鲜血混着浊气淌下来,在石梁上积成一小滩。
“你们是什么人?敢管黑水教的事!”黑袍人怒吼着,脚步踉跄,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不敢恋战,转身就往亚峰石缝里跑,可刚跑两步,就撞上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啊”的一声惨叫,被结界弹回天桥,正好撞在林舟刺来的合一兵器上——“噗”的一声,剑刃穿透了他的胸口。
黑袍人睁大眼睛,嘴里不断淌出黑血,抓着林舟的剑刃,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挤出一句:“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说完,头一歪就没了气息,尸体很快被浊气裹住,化作黑灰,被山风一吹,消散得无影无踪。
林舟收剑入鞘,对着青衣修士拱手:“多谢三位道友出手相助,在下林舟,这位是苏云汐。”他看着为首的修士,突然认出对方,“您是凝水阁的楚河长老?之前楚瑶道友提过,您擅长箭术。”
楚河点头,语气急切,目光望向郎峰顶的红光:“正是。我们追踪腐心砂的踪迹到江郎山,刚查到噬魂阵在三片石顶,就听见这边的动静。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噬魂阵的红光越来越盛,再晚一步,灵脉就会被浊气彻底污染,快随我们去毁阵!”
旁边的青衣修士也附和道:“楚长老说得对,我们刚才在山下看到,还有不少黑水教教徒往郎峰赶,得赶在他们支援前毁掉阵眼!”
林舟看向苏云汐,见她点头,便对楚河说:“好!我们跟三位道友一起去!”四人刚要动身,苏云汐突然想起什么,从琴囊里掏出三张符纸,递给旁边的青衣修士:“这是清心符,能暂时抵挡浊气,三位道友拿着吧。”
楚河接过符纸,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多谢苏姑娘。事不宜迟,我们走!”五人沿着石梁往郎峰方向跑,风里的浊气越来越浓,郎峰顶的红光也越来越亮,仿佛随时都会冲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