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手里紧紧攥着章楠射击的靶子，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到了郭东来的跟前，军靴踏得泥水四溅。
“报告连长！”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到了，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甚是有点发颤道：“您快看看这个！章楠的！”
郭东来没看就先说道：“章楠这才搞砸了，团长今天可是特意来看她的射击，猛虎连一事没戏了，你还想说什么？这丫头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轻重，如此重要场合都敢胡来，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她是不敢乱来的，你不用再替她求情了，结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额……”
目光落在靶纸上的瞬间，声音立即停顿，继而整个人愣住。
原本已经对章楠的射击不抱任何期望，失落的眼神骤然凝住，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随即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靶纸。
只见十环的圆心处，十个弹孔几乎重叠成一个小小的黑洞，边缘的弹痕细密得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连最外围的弹孔都没有越过十环的圆线。
简直是子弹长了眼睛往靶心上钻。
嘶！
郭东来倒抽了一口冷气，顾不得雨水都吸入了口中，抬头看了眼老农，眼神带着难以置信的审视，喉结滚动挤出一句：“这是章楠的靶纸？没有搞错？”
见到老农肯定点了点头后，他又重新低下头，视线在靶纸撒花姑娘反复扫了好几遍，像是要确认那些弹孔是不是凭空印上去的。
我去！
十子连心！还是在狂风暴雨的恶劣环境下，速射打出的十子连心！
两人身旁的空气和雨水仿佛瞬间都凝固住了。
郭东来手指悬在靶纸上空，半天没有落下，感觉像是眼睛出现了幻觉。
他见过老兵在风和日丽的靶场打出满环，也见过尖子兵在考核压力下稳住心神，更是经历了在下雨天叶澜和王凯鸣超常发挥，打出了满环的傲人成绩。
但眼前这张靶纸，只有一个比正常略大一些的弹孔，是军中神枪手才能打出的十子连心。
十子连心，虽不常见，但偶尔也会出现在考核中，但章楠可是能吹动靶子的狂风里，砸得人眼睛睁不开的暴雨里打出来的。
绝无仅有。
何况是以速射的蛮横方式打出，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速射……100米胸环靶……”
郭东来嗓子都沙哑了起来道：“那风裹着雨，能见度不超过50米，只能看到100米靶子的轮廓。”
“枪身滑溜，抓都难抓稳，准星都在跳，她是怎么做到的……”
作为新兵的叶澜和王凯鸣，能在雨天打出满环，他着实吃了一惊，但也只是吃惊而已。
只能说明两人超常发挥，拥有不俗的射击天赋，而且为了练习射击是下过了苦功夫，还远远达不到让他震惊到失态的地步。
但此刻郭东来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身躯微微颤抖，让他有种破天荒开了眼界似的惊骇。
“老农，你实话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
“不能！”
老农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回应，眼眶都有点发热：“猛虎连没人能做到！换了谁都得懵！可章楠她硬生生把不可能打成了可能……连长，这成绩，往全团报出去，都得炸锅啊。”
“章楠这丫头，是块能顶破天的料！”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他的队长，那个像利刃一样的男人，曾经勇夺过猎人学校勇士勋章的男人！
但章楠跟对方没有可比性，章楠只是一个新兵，而他的队长可是军中的利刃。
正因为没有可比性，身份的不对等，让老农这个不苟言笑的严厉班长，脸色都微微涨红。
章楠这份射击实力，他这个老特不服都不行，哪怕是在万里挑一的特种部队，也能稳稳的站住脚跟。
大雨哗啦啦的下，落在两人的身上，却盖不住两人胸膛擂鼓般的心跳。
眼前这张被雨水浸得发皱的的靶纸，此刻在他们的眼中，比任何的勋章都要耀眼。
这是一个新兵，还是一个女兵，在极端环境下，用绝对的实力和意志，刻下的比男兵还要硬气的证明！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
郭雷见郭东来和老农两人对着一张靶纸，一脸的激动，纳闷问了起来。
郭东来如梦初醒，回过了神来，急忙拿着手中的发皱靶纸，递给了郭雷。
“团长， 这是章楠的靶纸，您仔细看……”郭东来压制住内心的激动。
“看个屁啊看！”
郭雷笑着骂咧了起来：“10环的靶子，能有什么好看，打得那么着急，像赶着去投胎一样。”
“还有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一个连长，一个特种兵，激动个啥！”
“没见过10环的靶子？”
“团长，您还是认真看一眼再说吧。”郭东来坚持道。
郭雷漫不经心接过了靶子便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就是想让我再给那丫头一次机会吗？”
“那你们觉得，我该不该给？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不是公平？”
“一碗水得端平！不能让其他新兵觉得我们偏心。”
“以她前两天的考核成绩，确实不错，哪怕射击差了点，也不是不能进入猛虎连。”
“但性子得磨一磨，压一压，就眼前这点压力，立马自乱了阵脚，能堪大用吗？能上战场吗？”
“猛虎连是什么地方，那是要执行特殊任务的，配合特种部队行动，是和平年代普通人在看不到的真正战场上杀敌的……”
这时，老农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团长您还是看一眼吧，现在已经不是猛虎连的事，咱团能不能留得住章楠，还是个问题。”
猛虎连算什么，章楠这个射击成绩要是泄露出去，军区各大作战部队，第一时间就杀过来利剑团抢人了！
“一个两个神神秘秘的，10环还能打出花来？”
可当郭雷看到靶纸的时候，瞳孔瞬间睁大，瞪得滚圆，急忙一把将靶纸拉到了跟前。
“都打到一个弹孔上去了？十子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