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那蕴含着无数怨魂哀嚎的漆黑魔影,如同沸腾的潮水,再次汹涌扑来!那凄厉的嘶嚎直刺灵魂,连青鸾这等心志坚定之辈,都感到一阵心神摇曳,手中弓弦微颤。
薛九针更是脸色发白,他擅长医道,于神魂攻伐之术抵御能力最弱。
“守住灵台!结‘三才守心阵’!”青鸾强忍不适,厉声喝道。她身后几名皇城司高手立刻变换方位,气息相连,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堪堪抵住那魔音贯脑。
然而,那魔影已然临头!眼看就要将马车连同众人一同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并不响亮,却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梵唱,如同春风化雨,悄然而至。
这梵唱并非来自摩罗,而是源自众人身后,那辆特制的马车!
只见马车周围,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纯净柔和的金色光晕。光晕之中,隐约有莲花虚影绽放、生灭。那凶戾的魔影撞在这金色光晕上,竟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瓦解,连那扰人心神的魔音也随之减弱!
“什么?!”摩罗那浑浊的白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愕之色,“佛门护体金光?!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感应到车内那小子身负的是混沌灵根,与佛门功法格格不入,怎会自行激发如此精纯的佛光护体?
不仅是摩罗,连青鸾和薛九针也愣住了。他们同样能感受到那金光中蕴含的祥和、慈悲、净化之意,与苏文瑾之前那霸道的混沌气息截然不同!
唯有薛九针,在最初的震惊后,猛地想起了什么!是那滴定元珠!秦嬷嬷带走定元珠前,曾将其置于苏文瑾眉心片刻!难道……是那时留下的后手?这佛光并非苏文瑾自身力量,而是定元珠残留的守护之力?!
这秦嬷嬷,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赋予定元珠如此特性?
摩罗惊疑不定,他试图催动更多魔影,但那看似薄弱的金色光晕却异常坚韧,将所有攻击尽数挡下,甚至还在缓慢地净化着周围的阴邪气息。
“哼!不过是无根之萍,看你能撑到几时!”摩罗恼羞成怒,双手猛地合十,周身魔气暴涨,准备施展更强力的法术。
然而,就在他魔力凝聚的刹那——
“咻——嘭!”
一支响箭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冲云霄,在渐暗的天幕中炸开一团醒目的龙纹焰火!紧接着,远处传来了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震动,显然有大队骑兵正在迅速靠近!
京畿驻军的信号!援兵到了!
摩罗脸色一变。他虽不惧寻常军队,但在此地恋战,一旦被大军合围,也是麻烦。更何况,那马车上的佛光护体颇为古怪,短时间内难以攻破。
“算你们走运!”他恨恨地瞪了马车一眼,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融入旁边山林阴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那漫天魔影也随之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阴冷。
片刻之后,一队约百人的精锐骑兵旋风般赶到,为首将领看到青鸾和皇城司的令牌,连忙下马行礼。
青鸾松了口气,示意无事,令其护送车队继续赶路。她走到马车旁,看着那渐渐隐去的金色光晕,以及车内依旧沉睡的苏文瑾,眼神无比复杂。
这个少年身上的秘密,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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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紫微宫。
晏华清听着青鸾的详细禀报,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着。西域妖僧摩罗的出现,并且目标直指苏文瑾,这证实了她的猜测——混沌灵根的存在,已经引起了多方势力的觊觎!北境有玄骨老祖暗中侵蚀龙脉,西域有李承昊勾结妖僧图谋灵根,内忧外患,竟以这种方式纠缠在了一起!
“陛下,苏文瑾已安全抵达,安置在宫内秘殿,由薛谷主亲自照料。其状态依旧寂灭,但身怀佛光护体,应是秦嬷嬷所为。”青鸾最后总结道。
晏华清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传朕旨意,宫中秘殿列为禁地,加派影卫守护,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薛谷主所需一切药物用度,全力供应。”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青鸾:“西域那边,不能再等了。李承昊既然敢派妖僧潜入京畿行凶,便是公然挑衅!朕欲亲征西域,一举解决这个祸患,你可敢为先锋?”
亲征西域?!青鸾心中一震!陛下这是要趁北境龙脉暂时稳定、内部叛乱初平之机,集中力量,先打掉西边的威胁!此举固然冒险,但若能速战速决,确实能极大缓解外部压力,也能震慑那些觊觎灵根和龙脉的宵小!
“臣,万死不辞!”青鸾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眼中燃起战意。她叛出“烛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为陛下、为这天下征战,正是她所愿!
“好!”晏华清站起身,一股久违的、属于开国帝王的杀伐之气透体而出,“令兵部即刻筹备,京营主力随朕西征!令狄耿,给朕守好北境,若有闪失,提头来见!令赵破虏,做好接应准备!”
一道道命令迅速发出,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始为女帝的御驾亲征而高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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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玉门关外联军大营。
李承昊看着手中关于摩罗失手、女帝即将亲征的密报,脸色阴沉如水。他没想到摩罗亲自出手,竟然无功而返,还暴露了己方的意图,引来了女帝的雷霆之怒。
“废物!连个昏迷的小子都抓不回来!”他狠狠地将密报拍在桌上,“晏华清要亲征?来得正好!本王就在这玉门关外,与她决一死战!传令各部,准备迎敌!”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身旁一名心腹幕僚低声道:“去,请‘那位’先生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宽大黑袍、连面容都笼罩在阴影中的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大帐。此人气息诡异,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正是之前为李承昊联络摩罗的神秘人。
“先生,女帝亲征在即,可有良策助我?”李承昊对其颇为客气。
黑袍人发出沙哑的笑声:“殿下不必忧心。女帝离开神都,中枢空虚,正是我们的机会。北境那条‘毒蛇’,想必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届时,内外交困,看她如何应对!”
李承昊眼中精光一闪:“先生的意思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黑袍人淡淡道,“殿下只需在此拖住女帝主力,待北境、乃至神都再生变乱,她必然首尾难顾,军心自溃!届时,这万里江山,还不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李承昊闻言,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就依先生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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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煞气洞穴。
玄骨老祖也收到了女帝即将亲征西域的消息。他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夜枭般刺耳的笑声。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女帝离京,神都防御必然减弱!那小子又被送回了皇宫?正好!省得老夫再去江南搜寻!”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传令下去,‘影蛊’暂停渗透,所有人手,随老夫秘密南下,潜入神都!待女帝大军与李承昊打得两败俱伤之时,便是我们夺取混沌灵根、进而掌控龙脉的最佳时机!”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趁着帝都空虚,一举擒获苏文瑾,吞噬其灵根,然后遥控北境龙脉,成为这乱世最后的赢家!
三方势力,各怀鬼胎,各自的谋划如同巨大的齿轮,开始缓缓咬合、转动。
而神都皇宫秘殿内,沉睡的苏文瑾,对即将席卷而来的、因他而起的滔天巨浪,依旧毫无所知。只有眉心那混沌泪滴印记,在无人察觉的深处,似乎因为感应到了那越来越近的、来自北境玄骨老祖的浓烈恶意,而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命运的洪流,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那个注定充满血与火的交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