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外围的晨雾刚散，斩邪司营地的校场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砚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列队的士兵，手中握着一张简易的敌营布防图。
经过此前的侦查与夜袭，崔乾佑的粮仓已毁，尸兵战力大减，但敌军主力仍在，若贸然总攻，恐难摸清虚实。
“唐代兵法有云，‘先探后攻，方无险患’。” 沈砚的声音洪亮，传遍整个校场，“今日咱们发起小规模试探进攻，目标是敌军东侧营帐 —— 那里是尸兵聚居地，也是崔乾佑目前的薄弱环节。此次进攻，一要摸清敌军剩余战力，二要摧毁更多凡尸，为后续总攻铺路！”
秦小蛮抱着改良后的火箭筒，站在器堂士兵队列前，眼睛亮晶晶的：“沈大哥，这次让我带队吧！我保证把尸兵轰得片甲不留！”
她身后的十具火箭筒整齐排列，竹筒表面缠着加固的铜条，箭杆上的爆炎符泛着朱砂红，箭尖还裹着一层薄薄的黑火药，透着股随时会喷发的威慑力。
沈砚笑着点头：“好！小蛮，你率器堂五十名士兵，携带十具火箭筒，负责轰击东侧营帐；秦老将军，你率战堂百人在后接应，若遇敌军反扑，务必守住退路；玄真道长，你带十名修士，准备用化妖雾应对巫师的毒瘴。”
“遵令！” 众人齐声应和，护林甲也从沈砚肩上跳下来，跑到秦小蛮脚边，小爪子扒拉着火箭筒的竹筒，“嘶嘶” 叫着，像是想跟着一起去。
秦小蛮弯腰抱起护林甲，笑着说：“你这小家伙，也想跟我去轰尸兵？行，那你就跟在我身边，看看我怎么打仗！”
护林甲立刻用小爪子搂住她的脖子，兴奋地蹭了蹭，爪子尖还不小心勾住了她的衣领。
队伍很快出发，沿着荒坡小路，朝着敌军东侧营帐潜行。
东侧营帐距离斩邪司营地约三里，帆布帐篷连成一片，黑色煞气从营帐缝隙中渗出，在晨风中扭曲成恶鬼般的形状。
这里是崔乾佑安置凡尸的地方，此前夜袭虽摧毁了部分尸兵，但仍有数百具凡尸藏在营帐内，由二十余名巫师看守，营帐外还绕着三道带刺的铁丝网，防止尸兵失控冲出。
“都小心点，别碰响铁丝网！” 秦小蛮压低声音，率队趴在土坡后，借着野草掩护，朝着东侧营帐望去。
只见营帐外的十名叛军士兵手持长矛来回踱步，长矛尖端还缠着发黑的布条，显然沾过煞气；营帐内的凡尸们正发出沉闷的嘶吼，偶尔有断臂从营帐缝隙中伸出，指甲缝里还挂着干涸的血肉，巫师们的吟唱声断断续续传来，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节奏。
秦小蛮对身边的士兵打了个手势，两名士兵立刻匍匐前进，用铁剪悄悄剪断铁丝网，开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确认安全后，秦小蛮挥手示意：“把火箭筒架起来，瞄准营帐梁柱！等我口令，一起开火！”
士兵们迅速将十具火箭筒架在土坡上，调整角度 —— 火箭筒的箭口精准对准营帐支撑用的木柱，只要炸毁梁柱，整个营帐就会坍塌，将尸兵困在里面。
护林甲蹲在秦小蛮身边，小鼻子剧烈抽动，突然对着营帐方向 “嘶嘶” 狂叫，小爪子指向营帐入口 —— 两名巫师正提着骨杖走出营帐，似乎察觉到了异常。
“开火！快！” 秦小蛮当机立断，士兵们同时点燃火箭筒的引信，“滋滋” 声刺破晨静，十道橙红色的火光从火箭筒中喷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如流星般直奔东侧营帐！
“轰隆！轰隆！” 连续十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土坡上的碎石纷纷滚落。
火箭筒精准命中营帐梁柱，木柱瞬间被炸成碎片，帆布营帐像被狂风掀起的破布般撕裂，木屑与尘土混合着黑色煞气冲天而起。
更致命的是，箭杆上的爆炎符接触到尸兵身上的煞气，瞬间燃起蓝色火焰，火焰顺着煞气快速蔓延，凡尸们发出凄厉的惨叫，有的手臂被火焰烧得 “噼啪” 作响，黑炭般的皮肉顺着骨缝往下掉；有的试图冲出营帐，却被坍塌的帆布缠住，蓝色火焰瞬间裹住全身，在地上翻滚着化为一团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腐肉味，令人作呕。
“好！打得好！” 秦小蛮兴奋地拍着火箭筒的竹筒，竹筒被她拍得 “咚咚” 响，她又抱起一具备用火箭筒，亲自点燃引信，火箭筒的后坐力让她踉跄了两步，却笑得更欢：“爹，你在天有灵，快看我比你还会打仗！这火箭筒，比你当用的投石机厉害十倍！”
护林甲跳到她肩上，“嘶嘶” 叫着，小爪子还指着被火焰吞噬的营帐，像是在夸赞她打得好，惹得秦小蛮笑得更欢了。
她接连又轰出两发火箭筒，第一发精准命中营帐角落的尸兵堆，蓝色火焰瞬间吞噬了十几具凡尸；第二发则炸飞了巫师用来施法的骨杖堆，骨杖断裂时还迸发出黑色的煞气火花，吓得剩余的凡尸缩在营帐角落，再也不敢动弹。
“这火箭筒比投石机还厉害，轰得尸兵跟烧火棍似的！” 一名器堂士兵笑着调侃，他刚用火箭筒轰飞了一具扑来的凡尸，蓝色火焰在尸兵胸腔炸开，黑血溅了他一身，他却毫不在意，“以前对付尸兵，得靠修士的纯阳符贴脸放，现在有了这玩意儿，隔着三十步都能把它们炸成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地面都在跟着震动 —— 崔乾佑派来的巫师援军赶到了！二十余名黑袍巫师骑着黑马，黑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显然也被煞气浸染。
巫师们手中的骨杖顶端镶嵌着骷髅头，骷髅眼洞里冒着绿色的毒雾，他们看到东侧营帐被烧，眼中瞬间迸出凶戾的光芒。
为首的巫师举起骨杖，对着斩邪司的队伍厉声嘶吼：“给我杀！用蚀骨瘴把他们都化成脓水！”
话音刚落，所有巫师同时结印，骨杖顶端的骷髅头喷出浓稠的淡绿色毒雾 —— 这是 “蚀骨瘴”，沾到皮肤就会溃烂，吸入肺腑更是会化为脓血，毒雾所过之处，野草瞬间枯萎发黑，地面甚至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快戴防毒面具！喷化妖雾！” 秦小蛮大喊，她早有准备，让士兵们提前将浸过纯阳草汁的防毒面具挂在腰间，此刻士兵们动作飞快，瞬间戴上面具，面具上的麻布过滤层能阻挡毒瘴。
同时举起竹筒喷雾器，按下底部的机关，白色的化妖雾如潮水般喷出，与蚀骨瘴在半空碰撞。
两种雾气接触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淡绿色的蚀骨瘴像遇到烈火的冰块般快速消融，白色的化妖雾则继续朝着巫师们蔓延。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为首的巫师满脸震惊，他没想到斩邪司竟有能克制蚀骨瘴的东西。
化妖雾很快笼罩住巫师们，他们身上的煞气护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黑袍下的皮肤开始泛起红斑，显然是被纯阳之气灼伤。
巫师们再也无心恋战，调转马头就想逃跑，却被赶来接应的战堂士兵拦住 —— 秦烈率领的战堂百人早已列成戟阵，长戟尖泛着冷光，如一道钢铁屏障挡住了巫师的退路。
“杀！别让他们跑了！” 秦烈大喊着率先冲上前，手中的玄铁刀带着风声劈下，为首的巫师刚要举杖抵挡，刀光已落在他肩上。
“咔嚓” 一声，巫师的左臂连同一截骨杖被生生劈断，黑色的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他惨叫着从马背上摔下来，秦烈上前一步，刀光再落，巫师的头颅滚落在地，眼洞里的绿光瞬间熄灭。
银甲卫们也冲上前，长戟挥舞如银蛇，一名巫师试图用骨杖凝聚煞气反击，却被长戟刺穿胸膛，煞气从伤口泄出，化为一缕黑烟。
另一名巫师骑着黑马冲向缺口，却被两名银甲卫前后夹击，长戟同时刺入黑马的腹部和巫师的后背，一人一马轰然倒地，黑马的惨叫声与巫师的哀嚎声混在一起。
战斗结束后，士兵们打扫战场时，在一名巫师的尸体旁发现了一本黑色的小册子，册子用浸过血的麻绳装订，打开一看，里面竟是 “凡尸炼制原料” 的名单。
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笔密密麻麻记录着俘虏的姓名、籍贯，甚至还有抓捕时的细节，比如 “张家庄张三，年二十，左臂有疤，适合炼左臂尸”“李村李四娘，年三十五，气血足，适合炼躯干尸”，名单上的人数足足有上千人，大多是睢阳周边的百姓，最后一页还画着简易的炼尸法阵，标注着 “需每日用三具活尸喂养”。
沈砚赶来时，接过册子翻看，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猛地攥紧册子，纸页被捏出褶皱，随后狠狠摔在地上：“九幽教竟用百姓炼尸，连妇孺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此仇必报！咱们一定要尽快拿下睢阳，救出剩余的百姓，让崔乾佑和九幽教付出血的代价！”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秦烈捡起册子，手指抚过 “张家庄张三” 的名字，脸色也十分凝重：“张家庄离睢阳不过十里，我去年还去过那里，全是老实本分的农户。这些百姓说不定还被关在睢阳城内的地牢里，咱们得加快总攻的步伐，多耽误一刻，就可能多一条人命！”
玄真道长也点头附和，手中的拂尘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崔乾佑失去了粮仓和数百具凡尸，又损失了二十余名巫师，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咱们只需再添一把火，定能在三日内攻破！”
秦小蛮抱着护林甲，走到沈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说：“沈大哥，你别太生气，咱们有火箭筒和化妖雾，还有这么多弟兄，一定能救出百姓，为他们报仇的！” 护林甲也从她怀里探出头，对着沈砚 “嘶嘶” 叫了两声，小爪子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众人下令：“打扫战场，把巫师的尸体和骨杖集中焚烧，防止煞气残留；掩埋牺牲的战友，立好标记，等战后带回长安安葬！尽快返回营地，咱们立刻制定总攻计划，三日内，必须拿下睢阳！”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用火把点燃巫师的尸体，黑色的浓烟中夹杂着凄厉的煞气哀嚎；有的用铁锹挖坑，将牺牲的银甲卫小心翼翼地放入坑中，盖上白布；还有的在清理战场残留的毒瘴，用化妖雾喷洒每一寸土地，确保没有遗漏。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东侧营帐的废墟上，原本凶戾的凡尸已化为焦炭，煞气被火焰与化妖雾彻底驱散，空气中虽然还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却多了几分安宁。
沈砚率队返回营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 —— 为了那些被当做炼尸原料的百姓，为了坚守睢阳的张巡将军，他们必须尽快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