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阙山向来被奉为圣山,代代祭司和国师都出于此是人道和天道共通之地。
百姓们皆认为他们是神明派下来救苦救难的使者,可以聆听他们的心声,实现他们的愿望,只是城阙山上是清修之地,不宜喧嚣,他们便在城阙山脚下为他们设了一个山神庙,常年供以香火。
山神庙中香火萦绕,一个中年妇人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小声祈愿道:“希望神明保佑我家孩儿的病能早日痊愈,希望相公出门顺遂,早日归来。”
妇人虔诚叩拜三下,脸色从开始的眉眼焦灼,眼眸担忧变得平静了许多,将自己的祈求传达给神明,她悬着的心似乎找到了依靠,唇边泛着心满意足的笑意,起身缓步离开,可刚跨出庙宇,她的眼睛变得有些空洞,嘴边依旧存着笑意。
那妇人走在归家的路上迎面遇上了下山历练而归的眀风和明源。
明源湛蓝如碧空的双眸对上那妇人略有空洞的眼神,自觉她身上有一股怪异之感,可是到底哪里怪他一时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人身上少了几分人气,当即开口叫住了那妇人。
“大娘留步,请问您是刚从山神庙中出来么?”
妇人脚步一顿,抬眸对上明源的眼睛,语气是掩不住的欢喜道:“可不是,我刚去山神庙中为家人祈福,小伙子我看你们也可以去神庙中求上一求,可灵验了。”
“好的,多谢大娘提醒,我们两人定也去求上一求。”
明源见她脸上和语气的喜悦欣慰之情不似假的,那一刻她涌现出来的人气确实鲜活,虽心下还是觉着奇怪但面色不显,颔首温声应道。
“不必言谢,我家中还有病弱的小儿便不同二位多聊了。”
“好。”
明源目送妇人离去,久久不能回神,湛蓝通透似能映出人心的眼眸难得泛上迷茫和迟疑的神色。
眀风神色淡漠,清冷的眼眸是俯视苍生的苍凉和漠然,嗓音微凉地发问:“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城阙山这一辈中,明风和明源天赋卓绝,一个观天道一个观人道而他们的性子也正像他们所习的道一样,一个清高绝傲是脱离尘世的漠然,另一个则是感他人之感痛他人之痛、心怀众生的多情之人。
明风观的是天道,讲究的是顺应天命,定天下大道,避免生灵涂炭;眀源则是观人道,明祸福,平人序,他湛蓝澄澈的双眸凭人身上的流转之气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平祸福,看出那人不妥之处。
明源有些懊恼道:“我觉着刚刚那妇人身上的气运很是奇怪,七分生气三分死气,可我刚刚叫住她时,她说话时那一刻的生气又并无异常之处。”
眀风眉宇依旧淡漠,出言点破道:“活着的人身上怎么会出现死气,再说了一分死气已是将死之人大限之际了,若是三分死气那她此刻应是一个死人才是。”
明源湛蓝的眼眸显出纠结之色,半响,他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认命道:“或许是我学得还不甚精通加之一路上奔波有些疲倦,望错了吧。果然光靠师祖留下来的典籍和师叔的指点还是不能好好领悟其中之道啊。”
明风看了他一眼,明源是城阙山弟子中最适合修习人道之人,虽如今还比不得那人,可再过几年定会超越他的,师尊虽天人二道皆通但到底还是偏重天道的,而明源在窥人道祸福之能上不输师尊。
九五之尊在前他都能窥得一二王者之道,一个小小的村妇他又怎会看错?
“我们先回去将历练的情况回禀两位师叔。”
明风也不打算点破,想必他自己心中也明了,那他又何须多言。
明源点头,朗声道:“也好,禀告完后我去律源阁中寻下典籍,看看是否有记载这怪异之事。”
明源虽明面上不显但是他却觉得隐隐有一双手向他们伸来,平静的心中涌起不安和焦灼,那妇人的怪异之感让他生出几分寒意。
一处阴暗的洞府中,绿色的幽光点缀在暗道的两旁,阴冷的洞府中间有一块高立起来的巨石,上边安置着一张纷繁复杂、十分华贵的座椅。
一个脸色惨白、脸颊布满可怖青筋的男人端坐在上面,整个人散发着阴森的寒气,如同僵尸一般,身前跪着几个穿着黑衣脸色惨白没有血色的人。
“可都做好了?”
阴冷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汗毛竖起。
那几人低着头,双眼泛白没有半点墨色,声音木然地回道:“禀告尊主,一切都已经就绪了,尊主的宏愿实现指日可待。”
座上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衣袖一挥,几人退了下去,阴冷诡异的笑声响彻洞府:“师弟,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希望你会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