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文武百官述职完毕后,张折颜手持笏板往启政殿中央一站,躬身启奏:“启禀陛下,关于明珠郡主在清泉山遇袭一事,经过慎行司一众同僚的努力终于查出些眉目来了。”
“哦——”
启明帝沉沉应了声,幽深的眼眸闪着威严直直看向张折颜,似乎能透过他的皮相看透他的五脏六腑,默了默才道:“张爱卿不愧是朝中重臣,短短六日就清楚了,慎行司是朝廷的眼睛有监察百官、护佑百姓之责,本来朕还担忧若选人不当会出现欺上瞒下之事来,如今看来有张爱卿统管慎行司,朕也放心了。”
“慎行司是国之重器,臣受任以来时时自省生怕有一时的懈怠,辜负了陛下圣意,此番调查郡主遇袭之案也不过是尽臣之本分,万万担不起陛下谬赞,只望众人知晓文官虽不擅沙场征战之事却也用手中笔毫进谏治国良策,绝非尸位素餐。”
张折颜依旧是一副恭敬谦卑之态说出来的话慷慨激昂,一下子就击中了朝中文臣的心,朝中武将轻哼一声依旧不买账,瞧着这些只会说漂亮话却无半点风骨的文臣是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惹得一众文臣气红了脸。
启明帝低沉地磕了两声,轻轻抬手,殿中针锋相对的火药味戛然而止,众人静默不言恭敬静候圣意。
“武将安邦,文臣定国,各司其职才是立国强国之本。”
启明帝此话一出众人头低了低,“张寺卿能在这么短时间查出案情原委可见文臣并不像外面传的尸位素餐、德不配位,今日之事相信众卿自有判断,文武相帮才能安国兴邦。”
朝会上文武百官俯首躬身道:“臣等谨记陛下圣言。”
启明帝黑眸扫了一眼躬身行礼的众人,个个都是谦卑恭敬的模样却不知他们那副皮囊下藏着怎么样的心,冷色一敛,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张寺卿,你且细说郡主一案的始末,朕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恒辰城周边对郡主行凶。”
“陛下,经过臣这几日的调查,那些杀手本不是冲着郡主来的,郡主殿下只是恰巧遇见刺杀之事,想来那些人怕郡主坏了他们的事这才想着将郡主一并杀害以此毁尸灭迹,只是他们轻看了莫大人这才丧命在大人刀下。”
启明帝神情一沉,若有所思而后看向一旁的谢励璟,沉声问道:“静王,你对于张寺卿的话你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朝会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投在神色温润沉静的谢励璟身上,陈尚书和谢展元目光沉沉,嘴角微抿,眼神警觉,张折颜躬身垂眸虽不能侧身瞧静王神色,心却像有一架小鼓咚咚咚咚地敲着。
谢励璟没在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躬身拱手语气温润:“回禀父皇,确实如张寺卿所言。那日郡主和莫旗确实遇到一个身形狼狈脚上上着脚铐之人被追杀,他们还未来得及问就惹上杀身之祸了。”
“到底是何人竟值得冒险在天子脚下出动这么多的杀手追杀?”
“陛下可曾记得罪人白隆荇?”
“你是说那人是白家人?”
启明帝脸色一沉,朝堂上噤若寒蝉,谁人不知当年那桩旧案牵着甚深,百官平日都是避而不谈生怕惹火烧身,低沉厚重的嗓音带着肃杀之意:“白家人不是皆于十二年前全数被杀了么?”
“陛下,当年衙役来报,只说白氏夫妇和一幼女还有一众族人被屠戮,白家一幼子却只说当时场面混乱不及留意或是早已死在动乱之中。我领人清泉山发现了那人的尸体将他带回让仵作验尸时见到他后肩上又一颗桃花胎记,这正是白家两对幼子的标识,因此我断定那人定是白隆荇之子白云帆。”
朝中众人皆知白家幼子身上自带桃花胎记,缘由也是当时还只是闲散王爷的启明帝同赤羽王一同以微服出巡查探官员政绩之时,去到白府恰巧遇上白夫人龙凤胎的满月宴,那时他们见了幼子肩上自带桃花还笑着调侃道:“此二子命带桃花想来长大该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和绝色佳人,让一众少年少女芳心暗许。”
那时白夫人只是温和地笑笑道:“民妇只希望他们能平安顺遂、和乐安康就好。”却没想到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那他脚上的脚铐又作何解释?”
启明帝沉思半晌又问。
“陛下,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江湖之人莫不是对白府之人恨之入骨,臣让仵作瞧过他身上的伤了,那是新伤叠着旧伤,想来平日里定是被关在某处被折磨着,或是一时不察让他趁机逃了出去这才遣杀手打算杀之后快。”
“那些杀手……”
“臣查过了那些杀手都是寒江盟的杀手,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此事臣已经联系过寒江盟的盟主,相信不久后就能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启明帝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静默沉声,忽的听见殿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
“哀家许久不过问朝政之事,竟不知如今朝堂都是这般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