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先去回禀京兆大人。”
官差将白芷带到处理政务的偏殿,沉声示意白芷在门外稍作等候,快步抬步进殿。
一堆文书之后是韩守业埋头苦干、奋笔疾书的身形,偏殿清静他自然也听到了殿外的动静,抬眸望向进来的官差,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神色有些无奈,未待他开口先一步问道:“何事?”
“回禀京兆大人,有个姑娘说是来应征医者的......”
官差恭敬拱手回道,神色有些迟疑和一言难尽。
韩守业眉心拧得更紧了,扶额摆手,语气带着淡淡的烦躁:“既然是应征医者的那带去徐少尹和黄院判那处便是,带来本官这边做甚!这又是火烧席凤阁又是敌国奸细的搜查的,本官又不懂医术再者岂能有这么多精力去管这档事。”
那官差也会见惯了京兆大人满腹牢骚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属下自是知晓大人不管这招募医者一事可这若是寻常的情况属下早便领了去见余少尹和黄院判了,只是这姑娘实在是......哎——”
韩守业揉弄眉心的手一顿,疑惑道:“一个小丫头能掀得起什么风浪,难不成她能将你们给......”一个“打了”还在喉头,就被打断了。
“她揭皇榜了。”
一句冷静的话,平地惊雷。
“什么?!”
韩守业眼睛瞪大一脸不可置信,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岔了值得瞅了两次他依旧一脸肯定,脑壳突突地疼:“这都叫什么事啊!她还不如将你们打了呢!”
“那丫头不晓得这私揭皇榜是杀头大罪?”语气狐疑。
“她只说皇榜意在招募能治陛下的病的医者,她揭皇榜是因为她能治好陛下的病症。”
“陛下的病症便是陆掌院都无计可施,她这一个丫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放下豪言,到底是狂妄无知呢还是真的深藏不露?”
“这个……属下瞧着那姑娘也就一个将近二十的小姑娘,这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治不了的病症,她一个小丫头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可自古英雄出少年,可莫要小看了这些小小少年。”
韩守业捋了捋不存在的须发,沉声吩咐道:“你且传她进来回话。”
“是。”那官兵拱手回应,快步退出殿外,沉声示意白芷道:“姑娘,大人传你问话,你若好生认错大人想来会从轻.....”
他规劝之语未尽,白芷已经朝他微微示意抬步走了进去,只徒留他轻叹一声:“当真是个怪人,这年头想当个好人也不易啊——”
白芷走进殿中,神情冷淡地朝端坐在座位上一脸肃穆的韩守业福了福身,并未言语只抱着小灰兔悠悠立在一旁等待他的问话。
“堂下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且报上名来。”
“大人,我是来应征医者的,若是入围选上留下姓名也未迟,若是没被选上那同之前的走个过场的过客又有何区别,于大人而言不过过耳,又岂有留下姓名之必要?”
韩守业也不介怀,反倒来了兴致,唇角微扬语气依旧严肃:“姑娘同之前前来应招之人确是不同,姑娘可知这私自揭下皇榜是杀头大罪?”
白芷冷淡一笑:“我揭下皇榜是因皇帝的病我能治,既然能治又何须再寻医者?”
“姑娘连陛下的面都未见过又如何断言说能治好陛下的病症,此举是否太过鲁莽了些,若是姑娘落选了,那么就算念及姑娘是无心之举,这五十庭杖怕是躲不开的。”
韩守业见眼前姑娘虽神情冷淡却并不像是意气用事的莽撞之人,心中兀自计较,难不成当真是有惊天的本事?
白芷轻笑一声,清冷的眼眸中满是笃定,并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哼,莽撞?我既敢揭下这皇榜那就是笃定了能救,若当真落选了,大人也不必为我寻什么开脱之词寻求什么轻判之法,我甘愿受死刑。”
“好,姑娘好气魄!”
白芷的话让韩守业为之一震,心中熄下的热血一下子似乎又重燃了,赞叹道:“少年当有凌云志,想来当时如此!”
“也罢。”
韩守业从一堆政务公文中霍然起身,官袍一挥,朗笑道:“本官就随你一同去黄院判那里走上一遭,也亲眼瞧瞧姑娘的医术是否当真能将自己从这困局中解救出来。”
“……”
白芷睨了他一眼,并未言语,神色无悲无喜,抬步同他一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