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韩世忠之后,各路勤王军队如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聚于雍丘。
他们的到来,使得雍丘城外的军营规模日益壮大,旌旗猎猎,军士如林,声势浩大,令人望之生畏。
崇祯帝坐镇于此,一面指挥部署军务,一面接见各路将领,稳定军心,运筹帷幄。
朱仙镇这一战,不仅保住了崇祯帝的性命,更点燃了大宋军民心中久违的希望之火。
在一众来援的将领中,有一将领,一身缟素,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军中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披麻戴孝来勤王?”
很快,便有人认出他来,并告知众人:“他乃是刘光世,已故刘延庆将军之子。”
众人恍然,这才想起,镇海军节度使刘延庆随官家守东京,在夜袭青城一战中,身先士卒,亲率镇海军火烧金军攻城器械,英勇搏杀,力竭而亡,最终战死于沙场。
此等壮举,令人敬佩。
刘光世正值壮年,此次率部抵达雍丘时,因父亲战死的噩耗,面容难掩悲戚之色。
崇祯闻知他是刘延庆将军的次子,心中甚为痛惜,遂特意召见刘光世。
刘光世觐见之时,面容清瘦,眼角犹带泪痕。
他见到崇祯,即刻跪地叩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末将刘光世,拜见官家!臣父刘延庆,不幸战死沙场,未能再为大宋效力,实乃犬子无能,未能护得周全,罪该万死!”
言语间,既流露出丧父之痛,亦显露出未能尽孝之憾。
刘延庆老将军,乃大宋忠勇之士,为国捐躯,实为可歌可泣。
崇祯亲自上前,扶起刘光世,温言宽慰道:“刘卿家请起,刘延庆老将军为国尽忠,肝脑涂地,朕心甚痛,他乃大宋忠烈之臣,其功可昭日月,其名永垂青史,卿家不必自责,令尊乃英雄也!”
崇祯帝仔细端详着刘光世。
这位南宋历史上的中兴四将之一。
刘光世自幼便追随父亲征战沙场,耳濡目染之下,早已深谙兵法,亦颇具将帅之才,在军中素有威名。
而今,加上此前已至的韩世忠和岳飞,崇祯帝已得“中兴四将”中的三位,俱在身边,这无疑是大宋中兴的绝佳征兆!
此时正是大宋亟需人才之际,崇祯沉吟片刻,说道:“刘卿家,令尊虽逝,然大宋社稷,正值危难,亟需将才,朕不欲令尊之志,就此断绝,今特旨,提拔刘卿家为殿前司正将,领父之衣钵,承父之遗志,继续为我大宋效力!”
这不仅是对刘光世个人的器重,更是对已逝刘延庆的褒扬与信任,重用其家族。
此言一出,刘光世猛然抬头,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泪如雨下。
他再次跪倒在地,重重叩首,激动得难以言语:“臣……臣刘光世,叩谢官家隆恩!臣必肝脑涂地,誓死报效,绝不负官家厚望,誓承父志,为大宋社稷鞠躬尽瘁!”
又过了两日。
仍有勤王之师陆续抵达,就连被崇祯记载小本本上的那几个畏敌不前的官员,也带兵来了。
真是金人一走,这帮人立马赶来。
经此大变,崇祯知晓世事艰险,故而思虑周全,没有惩治任何人。
这日,他收到留守东京的张叔夜送来的奏报,言说金军已渡过黄河北上,确定已经撤军了。
为此,张叔夜亲自出城,在黄河边巡视,亲眼查证金军渡河遗留的痕迹。
崇祯心中大定,准备返回东京。
忽然想到逃窜日久的太上皇,遂问左右:“太上皇跑哪儿去了?”
姚友仲拱手禀报:“回禀官家,探子回报,太上皇陛下已带着百官,安全抵达应天府了。”
应天府,也就是后世的商丘。
崇祯帝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倒不是担心太上皇安危,只是这速度,着实出乎他意料。
朱仙镇至应天府,至少也有三百里路程。
太上皇在金军撤退后的短短几天内,竟能跑那么远?
其逃命之速度,着实令人咋舌。
况且,还有王公贵族的大量辎重财物,一天能走三十里就不错了。
崇祯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怎么会跑那么快?”
姚友仲见官家神色,便知其心中所想,不禁苦笑一声,道:“官家英明,据探子细报,太上皇在范琼等人护卫下,一路疾驰,可谓是弃之如敝履,将随行的王公贵族及大量辎重,尽数抛弃。”
“探子言,沿途尽是遗落在道路两旁的车辆马匹,其中堆满了金银财帛、衣物用具,更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山贼盗匪,尾随其后,大发横财,一路上,竟成了贼人狂欢之地。”
姚友仲说到此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鄙夷。
崇祯听罢,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朱仙镇之战,自己身陷绝境,抱定以身殉国之念,方才扭转乾坤。
而太上皇之行径,与他之坚守形成强烈反差,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想到往日太上皇高高在上,如今竟做出如此狼狈不堪、丢尽皇家颜面的举动,崇祯帝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与失望。
“真是丢人现眼!”
此言一出,帐中气氛骤降,无人敢接话。
姚友仲深吸一口气,知晓接下来的消息更为劲爆,恐更触犯官家逆鳞,但事关重大,亦不得不报。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崇祯,低声续道:“官家……末将还听闻,太上皇在应天府,似有……自立朝廷之举动。”
“恩?!”崇祯双眼一冷。
自立朝廷?
赵佶是想干什么?
如此丢人现眼,难道还想重新掌权不成?
姚友仲心头一颤,硬着头皮接着禀报:“据说,太上皇改应天府为南京,宣布复位,还册立了诨王为太子!”
“什么?!”这一下,崇祯帝彻底暴怒,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心底升腾而起,直冲脑门,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胆大包天!”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子此刻磅礴的怒意。
太上皇此举,已非简单的避难,而是赤裸裸地挑战底线,意图分裂大宋朝廷。
崇祯帝费尽心力,浴血奋战,方才在朱仙镇重塑皇威,聚拢人心。
却不料后方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公然另立门户,甚至册立太子,这无疑是在挖他的墙角,釜底抽薪!
“传旨,三军拔营,进军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