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城楼上,崇祯看着下方惨烈的战况,心中隐隐作痛。
火器营的将士们用血肉之躯在为大宋赢得未来,每牺牲一人,都是大宋的损失。
但他知道,这一仗,必须打下去,而且要打赢。
金军阵中,完颜宗翰与完颜宗辅的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金军将士们一个个倒下,那可是大金最为精锐的勇士!
每一个都是女真族宝贵的血脉!
如此消耗,简直是割他们的心头肉。
完颜宗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崇祯的将计就计之策!
“南朝狗皇帝......如此阴险!
完颜宗翰咬牙切齿,终于明白了完颜银术可为何全军覆没了!
“粘罕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大金勇士何其精贵?这等徒耗,即便攻下宿州,我军也必元气大伤,如何再南下直捣黄龙?”
完颜宗辅指着前方堆积如山的尸体,痛心道。
这次负责主攻的是东路军的人马。
完颜宗翰双拳紧握,何尝不心疼?
那些倒下的,都是女真族人引以为傲的铁骑步卒。
可若此时撤兵,无疑前功尽弃,此前中路军在沱河平原上付出的巨大代价,岂不是白死了?
那濠州之战的惨败,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口气,他咽不下!
就在完颜宗翰犹豫不决之际,金兀术双眼赤红,主动请战:“元帅!末将愿率东路军铁浮图出击!这些宋狗的火器虽利,但铁浮图浑身铁甲,弓箭射不透,想来火器也未必能……”
铁浮图,乃是金军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人马俱披重甲,刀枪不入,素来是金军攻坚克难的利器,号称“拐子马之所恃,陷阵之先锋”。
完颜宗辅闻言,眼前一亮。
若铁浮图能抵挡住宋军火器的锋芒,那今日战局,便还有转机!
他深思熟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好!兀术,本帅便将铁浮图交予你!记住,一鼓作气,破其阵列!”
铁浮图更为精锐,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乃大金重金打造。
金兀术领命,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调集了东路军最精锐的铁浮图。
数百名身披重甲的骑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在战鼓声中轰然启动,发出了雷鸣般的马蹄声。
他们排成严密的方阵,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直冲宋军火器营而去。
然而,铁浮图的冲击,并未如金兀术所料那般势如破竹。
当他们冲入火铳射程时,御营军火器营早已严阵以待。
“放!”
随着将令,铅弹风暴再度降临。
这一次,面对的是更坚硬的铁甲。
“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而清晰的声响,在硝烟中格外刺耳。
最前排的铁浮图骑兵,身上的铁甲被铅弹轻易击穿,血花四溅。
人马俱甲的重骑兵,在火铳的密集打击下,如同被巨锤击中,纷纷哀鸣着倒地。
战马倒下,将上面的骑兵重重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瞬间便被后续的铅弹补射而至,彻底失去了生命。
金兀术大惊失色,慌忙勒马停下,震惊的看向眼前。
原本以为,火铳的铅弹最多只能在铁甲上留下凹痕。
却不曾想,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铅弹,竟能轻易洞穿厚重的铁甲!
数百骑铁浮图,在短短两轮齐射中,便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铅弹轻松破甲,将金军引以为傲的“铁浮图”神话,彻底粉碎在了宿州城下,留下了满地的钢铁残骸和血肉模糊的尸体。
金兀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宋人的火器,竟已恐怖如斯!
没有撤退军令,铁浮图仍在冲锋!
一名年轻的金兵,名叫仆散忠义,是铁浮图的一员,紧握着手中的长刀,胯下战马被前面的死尸和倒地骑兵绊住,发出惊恐的嘶鸣。
仆散忠义十六岁便追随东路军统帅完颜宗辅南征北战,见过无数的宋军,他们往往不堪一击。
但眼前这支宋军,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轮铳响,仆散忠义身旁的几名同伴就如同被巨锤击中,惨叫着栽下马去,身上的重甲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亲眼看到一枚铅弹,直接洞穿了一位百夫长的头盔,那头盔,可是厚重的百炼钢啊!
硝烟弥漫,仆散忠义的眼睛被呛得流泪,他用力擦了一把,却看到前方又是一片火光喷吐!
“砰!砰!砰!……”
又二轮铅弹再次呼啸而至,仆散忠义身前的战马被击中,前腿一软,将他甩了出去。
仆散忠义重重摔在泥泞的地面上,头盔歪斜,长刀脱手。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看到身边又一名战友被击中胸口,那战友的胸甲被铅弹打出一个碗口大的凹陷,口中喷出鲜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这是什么妖法?!”
仆散忠义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与弓箭完全不同,弓箭有破空之声,有射程可估,可这黑呜呜的管子,只是一声闷响,便能轻易夺走性命!
而且,它射得又快又密,根本不像以往的宋军火器,半天才放一炮。
“三列放!”
第三列火铳兵又是一轮齐射,紧接着,第一列的火铳兵已经完成了装填,再次举起火铳。
“砰!砰!砰!……”
硝烟滚滚,遮天蔽日。
金军的冲锋阵型,在连续不断的火铳打击下,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成片地倒下。
马匹的嘶鸣、士兵的惨叫、火铳的轰鸣,混合成一曲地狱般的交响乐。
仆散忠义趴在地上,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同伴,听着那永无休止的“砰砰”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从未感受过如此无力的绝望。他手中的长刀,在这些诡异的火器面前,显得那么可笑。
金军的勇猛,在这些持续不断的火铳打击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冲到了七十步、五十步、甚至三十步,但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数倍于前的代价。
密集的箭矢在空中交织成网,射向宋军的阵列。
然而,宋军的火器营前方,鹿角拒马阵构筑严密,后面的火铳兵们则低着头,装填、瞄准、射击,完全不为所动。
被射翻火铳兵,位置上立马有人补上,继续依照号令射击。
这部火器营将士,可是当年岳飞在御营军时亲掌的一支,训练了半年之久,纪律严明,如同一支没得感情的机器。
火器营双翼,刀盾兵和长枪兵的侧翼防线也偶尔与绕袭的金骑发生短兵相接。
但宋军阵列森严,配合默契,刀盾在前,长枪居后,将金军的骑兵牢牢挡在阵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