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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走!”
那偏将的声音,嘶哑而又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
“燕王的骑兵……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句话,让山谷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瞬间被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陆双双和洪凌凌的脸色,同时一变。
“师父……”陆双双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看向林羽。
林羽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
她只是平静地,为那偏将包扎好最后一圈绷带,然后才抬起头。
“你叫什么名字?”
那偏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在这种关头,还如此镇定。
他喘了口气,挣扎着说道:“卑职……庐州郡守麾下,步兵营偏将,赵伍。”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他说着,就要挣扎着行礼。
林羽按住了他。
“我等奉郡守大人之命,在此设伏,本想截断燕军粮道,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奸计,反被包围。”赵伍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与悲痛。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堆积如山的同袍尸骨,虎目含泪。
“仙长医术通神,乃是活菩萨!求仙长随我回大营!我军中伤兵无数,正缺仙长这般神医!”
“只要仙长肯去,赵伍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主将大人定会以军中要职相授,黄金千两酬谢!”
他看着林羽,眼神中充满了恳切与期盼。
陆双双和洪凌凌都有些犹豫。
去军营?
那可是是非之地。
祝十六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林羽,等待着她的决定。
林羽的目光,从赵伍的脸上,缓缓移开,落在了祝十六的身上。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思索,也看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对“救天下”这个问题的执着。
“好。”
林羽点了点头,同意了。
她看着祝十六,缓缓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救这天下吗?”
“那就去看看。”
“去看看,这保家卫国的军队,究竟是什么样子。”
……
在赵伍的指引下,一行人搀扶着十几个伤兵,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燕王军可能存在的斥候,穿过一片密林,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庐州军的大营。
营寨依山而建,看起来颇为雄壮。
门口的哨兵,也还算警惕。
可一踏入营寨之内,祝十六想象中那种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景象,却荡然无存。
一股混杂着汗臭、酒精、还有劣质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士兵正围在一起,大声地哄笑着,赌博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兵的男人,正一脚将一个新兵踹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地抢走了他怀里的半个馒头。
路过的士兵,对此都视若无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凶狠。
这里,看不到保家卫国的荣耀。
也看不到守护百姓的坚定。
祝十六看到的,只有混乱,戾气,和一种在绝望中放纵的,末日般的气息。
他攥紧了拳头。
这就是……军队?
他们和石灰县那些欺压百姓的衙役,和南阳镇那些自生自灭的官兵,又有什么区别?
那颗刚刚才生出“问鼎江海之心”的稚嫩道心,在这一刻,被冰冷的现实,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
赵伍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羞愧,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领着他们,快步走向了中军大帐。
主将,是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他的一条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
听完赵伍的汇报,又亲眼看到了那些被救回来的,本该已经死去的士兵后,主将的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当真?!”
他看着林羽,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主将大人!千真万确!”赵伍拍着胸脯保证,“这位玄云道长的医术,简直神乎其技!卑职亲眼所见!”
主将正为军中越来越多的伤兵,和隐隐有蔓延之势的瘟病发愁,听闻此事,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好!好!”他当机立断,“从今日起,玄云道长便是我军的随军大夫!”
“来人!带道长去伤兵营!”
……
所谓的伤兵营,只是几顶破旧不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大帐篷。
还没走近,那股混杂着血腥、脓液、草药和排泄物的味道,就熏得人几欲作呕。
帐篷里,更是哀嚎遍野,宛如人间地狱。
一个头发花白,山羊胡,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正背着手,在一众军医和杂役的簇拥下,巡视着伤兵。
他便是这伤兵营的主管,钱军医。
看到赵伍领着三个坤道和一个道童进来,钱军医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赵偏将,这里是伤兵营,不是道观。你带个道姑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钱老,这位是玄云道长,主将大人新任命的随军大夫。”赵伍沉声说道。
“什么?!”钱军医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上下打量着林羽,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坤道?也懂治病救人?”
“滑天下之大稽!”
他冷笑一声,指着林羽,对周围的军医说道:“我老钱行医四十年,从没听说过,道士会比大夫更懂救人的!”
“别是哪里来的骗子,骗到我们军营里来了吧!”
周围的军医和杂役,都发出了低低的哄笑声,看着林羽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祝十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愚昧又自大的嘴脸!
他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林羽一个眼神,制止了。
祝十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他明白了,干娘这是在让他看,让他学。
钱军医见林羽不说话,还以为她怕了,脸上的不屑更浓。
他眼珠一转,忽然指向了帐篷最角落里,一个躺在草席上,无人问津的重伤员。
“好啊!”
“既然道长自称医术了得,那我老钱,就给你个机会!”
他指着那个伤兵,用一种刁难的语气说道:“诺,就他了。”
“失血过多,大腿上的伤口,烂得都能看见骨头了,高烧不退,已经说了一天胡话了。”
“我老钱已经断定,他活不过今晚。”
钱军医抱着胳膊,用下巴对着林羽,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是能把他救活了,我老钱,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磕头认错!承认你比我强!”
周围看热闹的军医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钱军医这是摆明了,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姑,当众出丑!
祝十六看着那个伤兵,又看了看钱军医那张轻贱人命的嘴脸,拳头,再次攥得死死的。
林羽,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挑衅。
她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那个重伤员的面前,缓缓蹲下身。
她没有去把脉。
而是先伸出手,轻轻揭开了那伤兵腿上,已经发黑发臭的布条。
然后,她又翻开了伤兵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
最后,她的手指,在那伤兵的脖颈,手腕,和腹股沟处,轻轻按压了几下。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专业,冷静,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章法。
钱军医脸上的冷笑,微微一滞。
他身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学徒,眼中更是猛地一亮,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看懂了。
这个道姑,不是在把脉,而是在检查血脉的跳动和伤口的深浅!这种手法……他只在某本失传的古医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就在众人惊疑之时。
林羽站起身,转头对陆双双和洪凌凌说道:“双双,去打一盆最烈的酒来。”
“凌凌,按我说的,去取当归、川芎、白芷、血竭,研磨成粉。”
说完,她从自己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木盒。
里面,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而是一排排大小不一,闪烁着寒光的银针。
还有一卷用油纸包好的,细如发丝的,不知用什么动物的筋制成的……线。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林羽取出一根最细的,带着弧度的银针,又抽出一截筋线,熟练地穿好。
然后,她将陆双双端来的烈酒,一部分淋在伤口上,为其清洗消毒。
另一部分,则用来浸泡那根穿好的针线。
“胡闹!简直是胡闹!”钱军医终于忍不住,跳着脚大骂起来,“拿酒浇伤口!还要用绣花针去缝肉?你这是在杀人!”
林羽没有理他。
她拿起那根被烈酒浸泡过的缝合针,在众人那呆滞的,见了鬼一般的目光中,精准地,刺入了伤口边缘的皮肉。
然后,拉动筋线,将那翻卷开裂的伤口,一点一点地,缝合了起来!
这种闻所未闻,甚至有些惊悚的治疗方式,彻底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整个伤兵营,瞬间鸦雀无声。
只剩下银针穿透皮肉的,细微的“噗嗤”声。
缝合,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羽的动作,稳得可怕。
就在她即将缝完最后一针,准备打结的时候。
异变,陡生!
原本昏迷不醒的那个伤兵,身体,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咯”声,胸口那微弱的起伏,瞬间停止了!
“他……他痉挛了!”一个杂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钱军医身旁的那个年轻学徒,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指,探向那伤兵的脖颈和鼻息。
下一秒。
他的脸,变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正捏着针线,动作停在半空的林羽,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可置信。
“道长……”
“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