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老夫有的是时间。你只需每日夜里, 分出一缕神识入镜即可。老夫必当倾囊相授!”华元的声音中充满了洒脱与期待。
林羽微微颔首, 算是应下了这份约定。她知道,这趟洛州之行, 最大的机缘, 已经到手。
“那么, 还请前辈先履行承诺。”林羽的神识虚影提醒道。
“这是自然!”华元哈哈大笑, 再无半分之前的偏执。他对着镜中世界的核心, 轻轻一挥手。
“去吧, 去吧!都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
随着他话音落下, 整个镜中世界的核心,那片原本用来教学的学堂,骤然大放光明!
那数十道盘膝而坐, 沉浸在医道至理中的魂魄, 在光芒的照耀下,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悠悠转醒。他们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 随即, 整个魂体便化作了一道道纯净的流光, 冲天而起!
嗡——!
茅屋之内, 阿春手中的那面古朴铜镜, 骤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镜面之上, 波光流转, 仿佛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门户。
下一瞬, 数十道颜色各异的流光, 如同受惊的鱼群, 猛地从那小小的镜面之中,疯狂地,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这些流光在房间里盘旋了一瞬, 仿佛在辨认着方向, 随即,便化作一道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虚影,穿透了墙壁与屋顶,朝着洛州城的四面八方,电射而去!
其中一道最明亮的流光,没有飞远,而是径直没入了旁边床榻之上,那个早已气若游丝的青年,阿牛的眉心之中!
几乎是在魂魄归位的瞬间!
原本身体已经冰冷僵硬,面如死灰的阿牛,胸膛猛地剧烈起伏了一下!
他那几乎已经停止的呼吸,在这一刻,如同溺水之人被救上岸,发出了一声粗重无比的喘息!
“呼——哈——”
紧接着,他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整个人如同弹簧一般,从床上骤然坐起!
“娘!阿春!”阿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阿牛!”
“哥!”
一旁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的母亲和阿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
足足过了好几息,她们才反应过来。
“我的儿啊!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老母亲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一把将儿子紧紧抱住,生怕这又是一场幻梦。
阿春也是喜极而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看着恢复了血色与神采的哥哥,激动得浑身颤抖。
与此同时,洛州城内,无数户人家,都在上演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奇迹。
城东,首富张员外的府邸。
原本被刘济世折腾得只剩下半口气的张公子,在流光没入眉心的刹那,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悠悠转醒。
“爹……我这是……在哪儿?”
“我儿!”早已准备好棺材的张员外,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老泪纵横,当场就跪在了地上,朝着天空拼命地磕头。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城西的王屠户,城南的刘铁匠家的婆娘,城北李秀才家的书童……
所有被“失魂症”折磨的病患,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都在这同一时刻,毫无征兆地,全部苏醒了过来!
这场笼罩了洛州城多日,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甚至连江南神医都折戟沉沙的恐怖怪病,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深夜,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彻底根除了!
茅屋里,阿春扶着喜极而泣的母亲,心中却猛地想起了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神仙……是那位神仙大人显灵了!
她下意识地冲到窗边,向外望去。
恰在此时,一道青色的虹光,如同流星一般,从她家屋顶的方向一闪而逝,瞬间消失在了深沉的夜幕之中。
阿春再也没有丝毫怀疑!
她“噗通”一声,朝着那青虹消失的方向,重重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磕头。
“多谢仙鸟大仙救命之恩!多谢仙鸟大仙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最真挚,最纯粹的感激。
……
天亮之后,整个洛州城,彻底沸腾了!
“失魂症”的病人,在一夜之间,全部痊愈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席卷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洛州县令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火速带着一众衙役,亲自赶往了几个病患的家中查探。
结果,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所有苏醒过来的病人,身体都已无大碍,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而当县令问及他们生病期间的感受时,所有人的说法,都惊人地一致!
他们都说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自己被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就在他们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陷入永恒沉沦之际,一只通体散发着圣洁青光,神骏非凡的巨大神鸟,从天而降!
神鸟只是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那无尽的黑暗便如同冰雪般消融,一道温暖的光芒,将他们从绝望中托起,送回了人间。
“是青鸟大仙救了草民的命啊!”
“若非仙鸟搭救,小人恐怕早已魂归地府了!”
听着这些几乎一字不差的证词,洛州县令站在大街上,望着头顶的朗朗青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世上,竟真的有仙人降世!
他当即做出了一个无比果决的决定。
“传本官命令!”县令的声音,洪亮而又威严,传遍了整条街道,“此乃真仙降世,福泽我洛州百姓!为感念仙恩,祈求仙人永世庇佑,本官决定,由官府出资,联合城中士绅富户,于城中心,为‘青鸟大仙’,修建庙宇,日夜供奉香火!”
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县令大人英明!”
“我等愿为青鸟大仙尽一份心力!”
消息传到张员外耳中,这位刚刚失而复得爱子的首富,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当即带着管家,抬着整整十箱白银,冲到了县衙门口。
“区区官府出资,怎能显我等诚心!”张员外豪气干云地宣布道,“修建庙宇所有花费,由我张家一力承担!我还要再捐万两白银,为青鸟大仙,塑纯金之身!”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连首富都如此虔诚,其余的百姓更是热情高涨。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木匠、石匠、画师……无数人自发地聚集起来,纷纷表示愿意无偿为大仙修建庙宇。
一场前所未有的,由官方牵头,全民参与的“造神运动”,在洛州城,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一座名为“青鸟庙”的宏伟建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洛州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拔地而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羽,正悬停在洛州城上空的云层之中。
就在全城百姓的念头,都汇聚于“青鸟大仙”之上的那一刻。
轰隆!
九天之上,法则再次被触动!
一道比涿州城那一次,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功德金光,轰然降下,灌入她的体内,将她大妖中期的修为,向前推进了一大截!
但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
随着下方庙宇的奠基,随着第一块牌匾的挂上,随着第一缕香火的点燃……
一股股肉眼不可见,却精纯到了极点的香火愿力,如同百川归海,又如万千溪流汇入大江,从洛州城的四面八方升腾而起,源源不断地,涌入了林羽的体内!
这股力量,不同于功德的温润祥和。
它更加的直接,更加的霸道!
林羽只感觉自己的妖力,在这股庞大愿力的冲刷之下,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地增长、提纯!她的神魂,也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变得愈发坚韧,愈发清明!
她缓缓扇动翅膀,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以及神魂之中,与下方那座城市建立起来的,一种玄之又玄的紧密联系。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多了一个新的身份。
洛州城的守护神。
林羽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正在热火朝天修建中的庙宇,双翅一振,没有丝毫留恋,继续朝着南方那卦象指引的最终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