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遗民的舰队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冷酷向联盟的东部防线推进。
它们的舰船并非密集阵列，而是稀疏地散布在星域中，每一艘都像一头独立的星空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来了！”
张大山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频道传回指挥中心，带着压抑不住的战意。
他的侦察小队像幽灵般潜伏在陨石带后，自然共鸣能力全力展开，将前方敌舰的实时能量图谱传回。
林默站在联盟总部的全息指挥台前，眼神锐利如鹰。
眼前的光点代表着敌我双方数以千计的战舰，但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光点，而是能量、战术、以及意志的碰撞。
“按照预定方案，启动‘荆棘防线’。”
林默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命令下达的瞬间，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防线上，无数伪装成小行星的自动炮台解除伪装，喷射出密集的能量束。
这些炮台是物质节点技术的应用成果，能够自我修复，甚至吸收部分攻击能量转化为己用。
然而，观察者遗民的舰队反应令人震惊。
它们甚至没有进行常规的规避或反击，舰体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能量束击中后竟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圈扩散的波纹，随后便彻底消失。
“能量吸收？！”
赵小雨在技术中心监控着战场数据，失声惊呼，“不是偏转，也不是防御，是完完全全的吸收！我们的攻击被它们‘吃’掉了！”
林默眉头紧锁，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前世末世中，他见过各种诡异的变异体和科技造物，但这种近乎无视能量攻击的技术，闻所未闻。
“切换实体弹药，试试物理冲击。”他立即调整战术。
装载着特种合金弹头的磁轨炮从隐藏的星堡中射出，以亚光速扑向敌舰。
这一次，遗民舰队终于有了反应。几艘形如梭鱼的轻型舰船灵活地前出，舰首打开，释放出无形的力场。
磁轨炮弹在力场中速度骤减，最终像陷入琥珀的昆虫般凝固在太空中，随后被轻轻“弹开”，飘向宇宙深处。
“物理停滞场…”
林默喃喃自语，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点。
这个观察者遗民，对能量的运用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林小子，这样下去不行！老子的侦察队发现它们的主力正在绕过防线，直奔第七号资源星！”张大山焦急的声音传来。
第七号资源星是联盟重要的能量水晶产地，一旦失守，对联盟的能源供应将是沉重打击。
“不能让他们得逞。”
林默眼神一凛，“启动‘蜂群’协议，命令‘利刃’特遣队出击！”
“蜂群”协议是针对强大单体目标的饱和攻击战术。成千上万的小型自杀式无人机从各个隐蔽点蜂拥而出，如同宇宙中的蝗虫，不顾一切地扑向遗民舰队。
它们的目标不是击毁敌舰，而是干扰、阻滞，用数量和牺牲换取时间。
与此同时，“利刃”特遣队——由林默亲自参与训练，装备了最新节点共鸣武器的精英小队——乘坐高速突击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战场，直扑那几艘释放停滞场的梭形舰。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蜂群无人机在太空中炸开一团团绚烂而短暂的火焰，用自毁冲击着遗民战舰的护盾。
而利刃特遣队则与梭形舰展开了惊心动魄的缠斗。
特遣队员们的个体实力在节点能量的加持下极为强悍，但遗民舰船的机动性和防御力同样惊人。
“它们的科技树和我们完全不同！”
一名特遣队员在通讯频道中吼道，“我的能量刃差点被它们的装甲‘同化’！”
就在正面战场僵持不下时，赵小雨那边传来了突破性的发现。
“林默！我分析了它们吸收能量时的波动模式！”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那不是简单的吸收，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能量‘翻译’和‘重构’过程！它们的舰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转换器！”
“弱点呢？”林默直接抓住了核心。
“过载！就像电路一样，如果输入的能量超过其转换上限，或者输入它无法‘理解’的能量形态，就可能引发系统崩溃！”
赵小雨语速飞快，“平衡之心的能量！它们的系统似乎无法有效处理这种兼具秩序与混沌特性的能量！”
机会！
林默立刻下令：“所有单位注意，集中火力，目标敌舰能量核心标记点，进行间歇性饱和攻击！利刃小队，掩护赵小雨前出！”
命令被迅速执行。
联盟舰队不再追求杀伤，而是将所有火力集中，以特定的频率轰击遗民舰只的特定部位。
这种高强度的间歇性能量冲击，果然开始让部分敌舰表面的涟漪变得紊乱。
与此同时，赵小雨乘坐的特制舰船在利刃小队的拼死掩护下，冲破火力网，逼近了一艘中型遗民战舰。
她站在舰首，双手虚托，平衡之心悬浮在她掌心，散发出柔和却无比坚韧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遗民战舰的护盾，覆盖在舰体表面。
顿时，那艘战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表面的涟漪瞬间凝固，随后开始剧烈闪烁，仿佛内部发生了某种冲突。
几秒钟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艘战舰的外壳竟然开始像蜡一样融化、变形，最终在一阵无声的能量爆发中，解体成了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宇宙中。
成功了！
联盟阵地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观察者遗民并非不可战胜！
然而，林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他注意到，其他遗民战舰对此毫无反应，依旧按部就班地执行着战术动作，仿佛损失一艘战舰微不足道。
而且，那艘被摧毁的战舰，在解体前似乎主动湮灭了核心，没有留下任何可供研究的残骸。
“它们…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
林默低声自语，“就像在执行一道冰冷的程序。”
果然，遗民舰队迅速调整了战术。
它们不再给赵小雨靠近的机会，所有舰船开始保持绝对距离，转而释放出一种无形的能量干扰波。
这种干扰波并不直接攻击舰船，却让联盟一方的通讯和瞄准系统变得极不稳定，节点能量的运转也出现了滞涩。
战场局势再次逆转。
联盟舰队如同陷入了泥潭，攻击准头大失，配合也出现了混乱。
“指挥官！第三防线即将被突破！”通讯兵焦急地报告。
林默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有所保留了。他接通了与后方基地的通讯。
“启动‘盖亚之怒’。”
命令传出后不久，在联盟防线后方，一颗看似普通的无人行星突然发生了剧变。
行星地表裂开巨大的缝隙，磅礴的能量光柱冲天而起，直射宇宙——那是物质节点与生命节点力量结合，以整颗行星为代价发动的战略级打击。
光柱横扫而过，所过之处的遗民战舰纷纷规避，显然意识到了这一击的威胁。
联盟舰队趁此机会，稳住了阵脚。
第一次接触战，在双方都付出了代价后，暂时以遗民舰队的后撤告终。
星域中漂浮着联盟舰船的残骸和无人机碎片，而遗民方面，除了那艘被赵小雨摧毁的战舰外，再无其他损失。
“我们…守住了？”
张大山带着侦察队返回，身上带着硝烟的气息，语气中却带着不确定。
“只是暂时的。”
林默看着星图上遗民舰队后退后重新集结的信号，“它们只是在收集数据，下一次进攻，只会更加猛烈。”
赵小雨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平衡之心的光芒有些黯淡：“它们的科技和能量运用方式太诡异了，我需要更多时间研究。”
就在这时，技术中心收到了一个来自宇宙深空的、极其微弱且加密等级极高的信号。
经过破译，内容让所有知情者心头一震。
信号并非来自观察者遗民，也并非来自联盟已知的任何文明。
它的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却指向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性：
“心在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