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那点微弱的暖流,让他僵冷的四肢恢复了些许活力。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件已然黯淡几分的“资粮”贴身收好,那点余烬带来的温热感,如同寒夜中的一点星火,虽不足以燎原,却照亮了前路,也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需要走出去。
困守在这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里,与坐以待毙无异。食物、饮水、以及更多可能蕴含“微力”的物品,都不会凭空出现。这具身体的饥饿感虽被能量暂时压过,但并未根除。他必须去探寻,去获取。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依旧带着土腥与陈腐味,但吸入肺中,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他走到门边,手按在冰冷的门闩上,略一迟疑,还是用力拉开了它。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院落的死寂。
午后的天光有些惨淡,懒洋洋地洒落在荒芜的院子里,照得那些枯黄的杂草和皲裂的土地一片颓唐。风依旧干冷,卷着地上的沙尘,打着旋儿。
他迈出了门槛。
脚步落在地上,有些虚浮,但比之前稳健了不少。他尽可能放轻脚步,减少声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院落。
院子不大,除了正中的土坯房,左侧是一个半塌的棚子,散乱地堆着些朽坏的农具和柴火;右侧是一口以石板半掩的旧井;正面则是一圈低矮的、用泥土和碎石垒砌的院墙,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形同虚设。院门是两扇歪斜的破木栅栏,用一根麻绳草草拴着。
整个院落,处处透着被遗弃已久的破败与荒凉。
他的视线首先投向那口旧井。水是生命之源,这具身体迫切需要补充水分。
他走到井边,井口的石栏布满青苔,触手冰凉湿滑。他费力地推开那块半掩的石板,向下望去。井很深,井下幽暗,隐约能瞥见一点微弱的水光反射,似乎还有水,但水位很低。井绳早已腐烂断裂,垂落在井壁阴影里。
取水暂时无望。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将目光移开。
随后,他走向那个半塌的棚子。棚顶塌了一半,露出歪斜的椽子,里面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他小心地拨开碍事的杂物,在里面翻找。
一段彻底朽烂的麻绳,一柄木把腐烂、铁头生满厚锈的柴刀,几个破瓦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些只是寻常的废弃物,感受不到任何奇异的能量波动。
他略感失望,退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最后,他走向那形同虚设的院门。隔着歪斜的栅栏,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土路,路面被车辙和脚印弄得坑洼不平,路的另一边是更加荒芜的野地,枯草蔓生,远处是起伏的、光秃秃的山峦。
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毫无生机的灰黄基调之中。
他解开那根敷衍了事的麻绳,拉开了吱呀作响的破木栅栏,真正走出了这个院子,站到了土路中央。
风立刻变得直接起来,吹动他破旧的衣衫,带来更远处荒凉的气息。他极目远眺,土路的一端蜿蜒伸向远山脚下,看不到尽头;另一端,则在百丈之外拐向一片低矮的坡地后,看不清具体情况。
该往哪个方向去?
正在他踌躇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的响动,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是……车轮碾过不平路面的颠簸声?还有……粗重的喘息?
声音来自道路拐向坡后的那一端!
他心中一凛,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后退,迅速闪身躲到了院墙一处较大的坍塌缺口后面,蜷缩起身体,屏住呼吸,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体内的那点余烬,似乎也感受到了外在的动静,微微加速了流转。
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将自己彻底藏匿于荒败的阴影之中,等待着未知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