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第三波……
战斗的间隙来得短暂而又宝贵。当最后一头「血肉兽」被交叉火力打成一滩蠕动的烂泥时，那震耳欲聋的枪声总算暂时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烤肉焦糊味以及火药硝烟的刺鼻气味。
帝国逃兵正躲在一处射击掩体后面，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那颗被利亚姆天赋强行催化得英勇无畏的心脏，此刻依旧狂跳不止。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感尚未完全退去，但身体的疲惫与精神上的紧绷，却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利亚姆立刻抓住这宝贵的间隙，对着通讯频道下达了新的指令：“工程组！九号、十号、十一号！带上备用炮管和冷却液，更换A、c、E区炮塔的过热炮管，补充弹药！你们有九十秒！”
“都他妈听见没有！动作快点！”铁牙那粗野的咆哮紧随其后，这位前海盗头目如今当小队长当得是得心应手，俨然成了利亚姆最忠实的监工，“等怪物爬进你们的被窝里，再给你们唱摇篮曲吗？！”
三名临时工立刻从掩体后冲了出来。他们身上穿着厚重的隔热防护服，背上扛着备用的炮管，手里还提着装满冷却液的金属罐。
“冲！”为首的九号临时工，是个刚加入没几天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几分初上战场的紧张与兴奋。他大吼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率先冲向了最近的A区炮塔。
冲出掩体，立刻进入了枪林弹雨的战场中心。虽然大部分火力都集中在空地中央，但偶尔还是会有流弹或者怪物的反击，从四面八方飞来。
“小心！”十号突然大喊一声，一把将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扑倒在地。
一道幽蓝色的能量束，几乎是贴着九号的头皮飞过，瞬间将他身后的一块岩石汽化。
“妈的，吓死老子了！”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少废话，快干活！”十号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立刻从背上卸下备用炮管，开始拆卸A区炮塔上那根已经红得发亮的旧炮管。
炮管的温度高得吓人，即便隔着厚厚的隔热手套，十号也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根沉重的炮管给拆了下来。
“加夫里尔！接住！”
他大喊一声，将炮管朝九号扔了过去。九号连忙伸手去接，却因为过于紧张，手一滑，那根滚烫的炮管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背上。
“啊——！”
一声惨叫响起。九号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不敢停，强忍着剧痛，将炮管拖到一旁的安全区域。
“废物！连个炮管都抱不稳！”一声怒吼从旁边传来。
铁牙正叉着腰站在不远处，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着。他指着九号，破口大骂：“加夫里尔，你要是再敢掉链子，老子就把你塞进焚化炉里，跟那些怪物尸体一起烧了！”
九号被骂得抬不起头，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
“铁牙，闭嘴。让他干活。时间宝贵。”
利亚姆并没有给铁牙教训九号的时间，他那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通过指挥频道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铁牙那张本还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狠狠地瞪了那个还在地上揉脚的九号一眼，便转身去监督另一组人更换炮管了。
“动作快，冷却液！”利亚姆紧盯着计时器，再次催促道。
已经四个小时了。
战斗的强度比他预想中要大得多。那些异象实体出现的频率和数量，都远远超出了他根据图鉴数据进行的初步推演。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难以处理的大家伙，但这种高强度的消耗战，对物资和人员精神的磨损，同样是致命的。
十一号是个瘦小的年轻人，听到指令后，连忙抱着那个装满了冷却液的金属罐，跑向了c区炮塔的接口。他刚将罐子对接上，准备打开阀门，就在这时——
“嗡——”
他身旁另一座处于待机状态的自动化炮塔，毫无征兆地转动了一下炮口。
一声刺耳的爆鸣，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炸响！
“哇啊！”
十一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桶沉重的冷却液直接脱手，大半桶蓝色的液体全都泼在了沙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情况？炮塔走火了？
“没事，继续你的工作。”威廉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刚才你旁边有个隐形的家伙，解决了。”
那个临时工愣愣地转过头，这才看到自己身侧几米外的沙地上，出现了一具怪物的尸体。
和铁牙这种从劳改营一路跟着利亚姆打出来的“老资历”不同，作为新人的十一号，自然是没有机会见到全部的异象。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那个神秘莫测的技术顾问，产生了一种近乎于本能的敬畏。
……
一天后。
主控室里，恒星的光芒又一次从舷窗外透了进来，将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林天鱼这才缓缓地从那个名为「自习小黑屋」退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瞳孔重新聚焦。他看了一眼时间，自己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星球日，也就是二十二个小时多一点。
少女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纸质书，正看得津津有味。阳光透过舷窗，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一刻，林天鱼仿佛回到了在京城大学城的日子。两人也常常这样，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一人一本书，度过一个安静的下午。
少女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那张清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醒啦，”江心月合上书，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你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将近学了五十七天……真恐怖。你这是学什么去了？”
江心月一直在内心算着林天鱼意识实际上经过的时间。按照自家小男朋友现在那高达60点的【认知】属性，哪怕是一门本科的课程，也只需要一两天就能融会贯通了吧。
可他这次足足在里面待了五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