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扛着被胡蜂蛰伤的身体,不断用火驱赶、装死、逃跑,最终成功死里逃生。
永宁搀扶着吕伯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占家。
一进门,占家四人吓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
占阮没有了平常的冷静稳重,吓得满头大汗。
永宁知道她是在担心明天的宗考,也没点破,立马让她用皂荚捣成汁末,泡水,用来清洗被蛰的伤口,一边还不忘让占丙拔残留的蜂针。
……
半天过去了,占家的小院快忙疯了,好在永宁和吕伯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一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永宁的情况稍微比吕伯要好些,除了面浮面肿,眼睛被胀得挤压后只剩一条缝之外,起码嘴是完好正常的,能吃能喝能说话。
吕伯就要严重多了,整个人面目全非不说,一张嘴就会流口水。
永宁歪着头,想看清吕伯的人。
“吕伯,您说我这样算是通神了吗?”
吕伯:“唔……嘶……唔唔……”
口水流了下来。
她:“我明天就要考试了,您看我能通过吗?”
吕伯想翻白眼翻不成,看上去像在抽搐一样。
她:“吕伯,明天您来看我考试吧。”
吕伯,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
夜已深。
永宁完全不敢休息。
她正在翻看吕伯临睡之前给她的一册简牍。
一旁,是已经熬不住睡得不安的占丙。
占阮已经来添了两次的灯油。
“永女……”
她几次欲言又止。
永宁头也没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答应的事没做之前都不会放弃,各自做好该做的事。”
她才刚触及到了一些灵光,这种时候就要抓紧机会乘胜追击。
“易为卜筮之道,易在吾心,得灵应之妙斯也。是道也,寓至精至神之理,当其方寸湛然,灵台皎洁,无一毫之干,无一尘之累,寂然不动、静虑诚存,必使视之不见,吾见之;听之不闻者,吾闻之;如形之见视,如音之见告,吾之了然鉴之……”
她看得认真,虽然看得懂的不是很多,但大体上能找到那个感觉,怀着志诚之心,把自己体内的能量跟宇宙的能量接通,把自己己本身忘掉。天人合一,心无杂念,等待宇宙信息的进入。
其实占卜一事,对她来说,说难也不难。
难点在于她要怎么才能成功与宇宙联网。
容易的地方是她对于“算”上,很有心得。她结合了这段时间的学习和以往的经验,总结出来一个规律。
倘若把整个看作是一个二进制的本源。它的本质也就是一种数学计数系统。就像在古代切绳子时,无论怎么切都会有误差,只有对半分,最方便也最准确。就好比在先进的信息时代,在使用计算机程序控制使用集成电路时,一层叠一层迭代的过程中,二进制是最稳定的。如果是其它进制,电路就会不稳定。二进制是叠加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最稳定的物理结构,一旦涉及到“计算”,无论是在数学领域还是文明领域,一定是以二进制的科学原理为基础的。
把二进制适用于易经当中,二进制就是两个数0和1,分别对应阴和阳,在爻中就分别是“—”和“--”,二进制由一位生成两位,两位就是有四个数,是易经中的四象,分别对应的爻就是00就是老阳,01就是少阴,10就是少阳,11就是老阴。接着二进制再升一位,三位二进制,就是八个数,就是000,001,010,011,100,101,110,111。再根据爻的画法,按二进制排出来,就得到了八卦,分别就能对应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三位二进制八个数就是八卦,两两一组就是六位二进制,表达了六十四位数,也就是六十四卦,一卦有六爻,64x6=384,就是有三百八十四爻,也就是有三百八十四种象。
一个卦成,首先就是要先“通灵”,就是你和高维的宇宙联网,让“灵”在三百八十四种象中随机选出一种,从而得出结果。
为什么商朝惯把贞人和巫相联系,也就是每个贞人在占卜之前都是要先通鬼神的。鬼神是“灵”的一种,他们除了附体,其它的方法就是通过易经把结果告之。在并不能人人可以通神时,社会越发展就出现了演算的方法,于是,以易经为主导的筮法就成了最主要的应天随机的占卜。
那么如此这般后,就会存在几个问题。
倘若贞人真的能通神,万一他通的是邪神,就会做出一些残暴的事,比如活人献祭,比如残害无辜。倘若贞人并不能通神,他的占卜是基于自己判断,他的选择也是有主观倾向和利益驱使,那么就会带来不好的影响,轻则损失钱财,重则死伤覆灭。
所以,真正能算得准,占得天机的人一定只能是天赋异禀的圣人,一定只能是道德高尚知识渊博的极少数人。
永宁越看越懂了吕伯的那句“善易者不占”,这不仅仅是懂得天道易理而自我修道德的事,更多的是因为,它的影响太大了,而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高尚的道德情操,也没有什么真的巫力能“通灵”,她虽然喜欢数学,喜欢解密演算,但对于占卜一事,她目前心中依然有小小的不安。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了进屋里。
院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
“咯——”
永宁放下手中的简牍,心念一动,本来想根据鸡鸣日出起上一卦,看看今天考试能不能顺利通过,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然后不由地自嘲一叹。
看吧,她一旦融会贯通了点新技能,就会想要实际操作。实际上,考试能不能通过跟占卜有关系吗?能力在那里,能通过就能通过,不能通过就是能力不够。她从前任何一次考试都不会占卜的,这不仅对考试没有帮助,还会扰乱她的心神,比起占卜,她更相信自己的数学天赋和计算能力。
明明昨天被胡蜂蛰伤的惨况还历历在目,头上的肿胀还隐隐作痛。
占卜又是为了什么呢?
趋吉避凶吗?
那什么又是真的吉,什么又是真的凶呢?
她不愿再多想,叫醒熟睡的占丙,准备前往瞽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