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指尖还在地面轻轻敲着,三下为一组,节奏没变。灵汐睡得浅,呼吸轻了半拍,但没醒。他缓缓收手,掌心黏着岩粉和干涸的血块,慢慢攥成拳头。
天快亮了。
矿道深处那道蓝光再没出现,可他知道,有人在看。不是冥骨宗,也不是毒千机残党——是自己人里,藏着一条咬联盟的虫。
三块星核铁碎片丢了,不多,但够要命。那是昨晚刚从矿坑带出来的战利品,本来说好统一分配,结果今早一清点,少了。散修们互相瞪眼,有人骂娘,有人悄悄往后退。天狐族长老站在角落,尾巴卷着符包,眼神冷得像冻住的雾。
“咱们这队伍,还没进第七层,先把自己人当贼看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散修头目冷笑,手里握着把锈刀,“我告诉你墨渊,谁穷谁偷?你别以为披个麻衣就是正道,老子挖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墨渊靠着断墙,眼皮都没抬。他昨夜布下的反追踪蚀纹已经激活,营地四周灵气流动的轨迹全在系统感知中。没人进出,东西却没了——说明贼就在圈子里。
他缓缓睁眼,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头目袖口。别人看不出,但他开了“洞察术”,淡金色视野里,一丝黑气正顺着袖角纹路缓缓游动,像是被死气浸透的蛛丝。
冥骨宗的标记符油,只有内应才会沾上。
“昨夜丢了东西。”墨渊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嘈杂,“我不怪谁穷,但不能容忍背叛。”
他站起身,动作还有些僵,暴击模式的后劲还在骨头缝里钻,但他挺直了腰。储物袋一抖,哗啦一声倒出个空袋子,摔在石桌上。
“现在主动交出来,算你还有人性。”他盯着那头目,嘴角咧开,“等我查出来……就不是丢几块铁的事了。”
“放屁!”头目猛地拍桌,“你有证据吗?还是说你想借题发挥,吞了大家的份额?”
墨渊没答话,抬手就是一道金光甩出。
“洞察术·显形!”
金光撞上对方胸口,像是砸进一团淤泥。黑气骤然炸开,在空中扭曲凝形——半枚残破的符印浮现,骨纹交错,正是冥骨宗执法队才有的密令标识!
全场死寂。
“这……这是……”有人倒抽冷气。
头目脸色瞬间煞白,转身就要往矿道冲。
“砰!”
天狐族长老一步踏前,掌心按在其肩井穴上,咔嚓一声,整条胳膊塌了下去。那人跪地闷哼,还想爬,长老一脚踩住后颈,直接把他脸按进尘土。
“叛盟者,废脉逐出。”长老声音冷得不含一丝情绪,“若再动手,当场格杀。”
墨渊走过去,蹲下,手指捏住那人下巴,强迫他抬头:“谁给你的命令?风无影?还是冥骨宗许了你长生不死?”
头目呸出一口血沫,狞笑:“你以为就我一个?风无影给的好处,够买十个我!你们这群傻子,还指望联手闯关?早被人卖了八百回了!”
墨渊眼神没动,只淡淡“嗯”了一声。
下一瞬,那人喉咙一凸,牙龈破裂,黑血从嘴角溢出,抽搐两下,不动了。
“服毒了。”灵汐皱眉走近,“连死士都安排好了?”
墨渊松开手,任其脑袋砸地。他掏出那枚残破符印,塞进储物袋,顺手摸了摸腰间镇墓刃的刀柄——上面还沾着昨夜毒千机的绿血。
“一个棋子罢了。”他站起身,环视众人,“但既然有人敢伸手,就得剁手。”
他走到石桌前,一脚踩住那头目的手背,用力一碾,指骨碎裂声清脆响起,传遍整个营地。
“我查你,是因为你最贪,也最容易被收买。”墨渊声音不高,却字字钉进每个人耳朵,“你们谁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但记住,外面是冥骨宗的地盘,没有联盟庇护,你们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又看向天狐族长老:“长老若不信我,可带族人离去。但我墨渊立誓——从今往后,每一块矿石进出,皆由三方共管,账目公开。”
顿了顿,他撕下衣角,蘸了点地上未干的血,在布片上写下“共利共生”四字,啪地拍在石桌上。
“信这个的,留下;不信的,我不拦。”
没人说话。
半晌,一个年轻散修颤着手,把怀里藏着的一小块星核铁放上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三块碎片,一块不少,全被悄悄归还。
天狐族长老盯着那血字布条,良久,微微颔首。
墨渊没松劲。他知道,这事没完。
一个散修头目能被收买,说明敌人早盯上了这支队伍。风无影的名字一出,更让他警觉——那个情报贩子,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能买通十个人?怕是整个散修群都有暗线埋着。
他低头看着尸体,忽然弯腰,从那人身侧摸出一枚微型玉简。贴上去读取,只有三个字:
【货已发】
再无其他。
墨渊冷笑,捏碎玉简。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用来传递信息的,是信号触发器——只要读取,远处就会收到“任务完成”的反馈。
有人在等消息。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营地边缘的岩壁。那里有一道旧刻痕,像是前人留下的记号。他走过去,指尖抚过凹槽,默默将反追踪蚀纹的最后一笔补全。
阵法闭合的刹那,系统界面微光一闪:
【感知强化·持续运行中】
夜幕重新压了下来,营地燃起几堆火,映得人影晃动。灵汐坐在他旁边,低声问:“你还信谁?”
墨渊没答。
他只是把镇墓刃横在膝上,右手食指轻轻敲击刀脊,一下,两下,三下。
还是那个节奏。
还是那个暗语。
火光跳了跳,照见他眼中寒光未熄。
远处岩壁的刻痕上,一抹极淡的蓝光悄然浮现,像是某种仪器完成了新一轮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