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秩序褶皱的感觉,并非寻常的空间传送那般天旋地转,更像是在一层层剥开世界的“外衣”,直接触及到其更深层的结构。周围是光怪陆离的秩序线条和色彩流淌,仿佛在时间与规则的源头溯游。
片刻之后,周遭景象稳定下来。
他们出现在了一条宏伟得超乎想象的巨型回廊之中。回廊的墙壁、穹顶、地面,皆是由那种暗金色的、如同星辰核心熔铸而成的材料构筑,其上天然生成的纹路比之外围更加复杂、深邃,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着金色的秩序能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为液态的灵机,但这灵机之中,却蕴含着一种沉重如山的“定义”之力,仿佛每一个粒子都被赋予了不可更改的规则。
这里的秩序,强大、稳定,但也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僵化”感。仿佛一切都被设定好了程序,不容许任何意外的变数。
“这里就是星核大殿的核心回廊?”叶青璇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秩序威压,微微蹙眉。这种环境,对她这种追求超脱与演化的太初之道,有着本能的排斥。
“嗯,根据星图和信息,穿过这片回廊,就能抵达‘初始之间’,也就是封存‘初始之火’的地方。”李默点头,他的感觉却与叶青璇截然不同。身处这浓郁的秩序环境中,他识海的本源序力异常活跃,如同回到了母体,与周围的一切产生着和谐的共鸣。那融合的遗蜕更是微微发烫,传递出一种“回家”般的亲切感。
但他并未放松警惕。归墟教苦心积虑想要进来,这里绝不可能毫无防范。
回廊寂静无声,延伸向视野的尽头,看不到守卫,也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然而,李默的秩序视野却能看到,在那些流淌的秩序纹路之中,隐藏着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处于休眠状态的“指令陷阱”和“法则枷锁”。一旦有未经许可的存在踏入,或者触犯了某种“规则”,立刻就会引发雷霆万钧的打击。其威力,恐怕远超外面那些律令使。
“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东西,收敛所有与此地秩序不符的气息。”李默沉声道,率先迈步向前。他行走的路线并非直线,而是遵循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时而迂回,时而停顿,仿佛在躲避着无形的障碍。他的秩序领域收缩到极致,仅仅覆盖自身和叶青璇,并且其频率努力调整到与回廊秩序同频,如同保护色。
这是他从遗蜕和存储核心信息中领悟到的方法,模拟“合法权限”的气息,欺骗回廊的自动防御机制。
叶青璇依言照做,将太初之力内敛到极致,步伐轻盈地跟在李默身后,如同他的影子。
回廊漫长而寂静,只有两人细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两侧的墙壁上,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壁画光影,描绘着上古文明繁荣鼎盛的景象,星辰诞生,界域开辟,万族朝拜……但那光影很快便隐没在流淌的金色纹路中,如同被遗忘的梦境。
行走其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宏大而悲凉的岁月气息。这里曾是一个辉煌文明的最高殿堂,如今却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冷的秩序依旧在恪守着亿万年前的职责。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四条一模一样的回廊通向不同的方向,每一条回廊深处,都传来相似的秩序波动,让人难以分辨。
“星图记载,只有一条是正确的,其他三条通往绝杀陷阱或者永恒的秩序迷宫。”李默停下脚步,眉头微蹙。存储核心的信息在这里出现了缺失,显然,这最后的路径选择,属于最高权限范畴。
他闭上双眼,全力催动识海中的本源序力和遗蜕,仔细感知着四条回廊深处传来的细微差别。
一条回廊的秩序波动中,带着强烈的“排斥”与“净化”意韵;一条则充满了“循环”与“禁锢”的感觉;第三条则是一片“虚无”,仿佛连秩序本身都不存在;唯有最右侧那条,其秩序波动在宏大稳定之余,隐隐透出一丝……“活力”?一丝如同心跳般、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创造”与“定义”的韵律!
是那里!
李默猛地睁开眼,指向最右侧的回廊:“这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正确回廊的瞬间,异变突生!
左侧那条充满“排斥”意韵的回廊深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一道狼狈不堪、周身笼罩在黯淡归墟黑雾中的身影,如同炮弹般被“吐”了出来,重重砸在回廊交叉的广场地面上,正是那名之前在星云外交过手的枯瘦老者!
他竟然也找到了方法,强行闯了进来!只是看他气息萎靡、衣衫褴褛的样子,显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并且选错了路,触发了陷阱,刚刚脱困。
枯瘦老者摔落在地,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抬头正好看到即将踏入正确回廊的李默和叶青璇,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无比怨毒和贪婪的光芒!
“是你们!还有……正确的路!”他嘶吼着,不顾伤势,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本源精血落在白骨权杖上,“想抢先?做梦!一起留下吧!归墟秘法·万寂同尘!”
他竟是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施展出同归于尽的恐怖秘法!磅礴的归墟死寂之力如同决堤洪流,并非直接攻击李默,而是疯狂地冲击、污染着周围稳定的秩序回廊!
他打的主意狠毒至极——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强行污染此地秩序,触发大殿最核心、最无差别的防御机制甚至自毁程序,拉着所有人陪葬!
“不好!”李默脸色剧变!他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疯狂!
轰隆隆——!
整个核心回廊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流淌的金色秩序纹路瞬间变得刺目,无数沉睡的指令陷阱和法则枷锁被强行激活!代表着“净化”、“抹除”的恐怖意韵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首先便锁定了污染源——那名枯瘦老者,以及他爆发出的归墟之力!
但同样,李默和叶青璇也因为身处此地,且气息与那归墟之力过于接近,而被那无差别的防御机制判定为需要“净化”的目标!
前有正确之路,后有无差别绝杀!
危急关头,李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一把将叶青璇推向正确回廊的方向,自身则猛地转身,直面那席卷而来的秩序净化洪流和疯狂爆发的归墟之力!
“你先走!去初始之间!我拦住它们!”
混沌色的本源序力毫无保留地爆发,那团融合的遗蜕更是光芒大放!李默的身形在秩序光芒中仿佛变得无限高大,他双手虚抱,一个凝聚了他对秩序所有理解的、刚柔并济的领域全力张开,如同中流砥柱,悍然迎向了毁灭的洪流!
“定义:此地混乱,由我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