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祖孙三人的狼狈退场,像一场闹剧的仓促收尾。菜市场很快恢复了原有的喧嚣,但气氛却已截然不同。
投向林晚晴的目光里,再没有了审视和怀疑,取而代之的是同情、理解,甚至还有几分敬佩。
“姑娘,真不容易啊!”
“以后我们都来买你的菜,让你多赚点钱,早点把日子过好!”
“对,咱们不能让好人受欺负!”
淳朴的善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暖了林晚晴因刚才的对峙而冰冷的心。她的生意也因此变得更加火爆,剩下的蔬菜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被抢购一空。
收摊的时候,她清点着口袋里厚厚的一沓钱,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今天一天的收入,加上给饭店供货的钱,竟然超过了七十块!
当她将这笔巨款存入银行,看着存折上那个清晰的数字——“305.50”时,林晚晴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三百块!她做到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靠着自己的双手和空间的秘密,她挣到了足以安身立命的资本!
回家的路上,她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路过那张房屋出售的布告栏时,她没有再停留,而是径直朝着那条偏僻的小巷走去。
这一次,她不是在门外观望,而是直接敲响了邻居的门,打听到了房主的信息。
与此同时,李家的气氛,比冰窖还要寒冷。
张兰一进门,就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李建军身上,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没用的东西!让你想办法,你就只会躲在旁边看!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个贱人羞辱!”
李建军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张兰的怒火无处发泄,一回头,就看到了捏着两块钱,正不知所措的李浩。她眼睛一瞪,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冲过去,一把将钱从李浩手里夺了过来。
“吃里扒外的小畜生!谁让你拿她的钱了?那是仇人的钱,你也敢要!”她一边骂,一边将钱死死地揣进自己兜里。
李暖手里的番茄也被她夺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稀烂。“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都是赔钱货!”
李浩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地上那滩红色的汁水,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以往的麻木,而是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倔强的火苗。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在市场上,奶奶是如何掐着他和妹妹的腰,逼他们哭出来。也记得,那个被称为“妈妈”的女人,蹲下来时,眼神里的那一丝心疼。她给了妹妹吃的,给了他钱去买鞋和包子。
可现在,钱被抢走了,吃的被摔烂了,他和妹妹依旧穿着单衣,赤着脚,站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听着奶奶恶毒的咒骂。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一颗种子,在他小小的身体里,悄然破土。
这一夜,李家在鸡飞狗跳中度过,而林晚晴,则抱着自己的全部家当,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没有去市场,也没有去饭店,而是起了个大早,按照打听到的地址,找到了那座小平房的主人。
房主是一位准备随子女去外地养老的老大爷,人很和善。看到林晚晴这样一个年轻姑娘要买房,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她。
房子的价格没有商量的余地,三百块,一分不能少。手续也比林晚晴想象的要简单,在街道办事处做了个登记,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和钥匙,这桩买卖就算完成了。
当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盖着红章的房契交到手上时,林晚晴的心脏怦怦直跳。那薄薄的一张纸,却有着千斤的重量。
她攥着那串沉甸甸的,甚至有些生锈的钥匙,郑重地向老大爷道了谢。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迫不及待地,朝着那条偏僻却让她心安的小巷走去。
站在那扇熟悉的,厚实的木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奏响了新生活的序曲。
她用力推开大门,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洒满了她的全身。
眼前是一个比柳树巷那边还要宽敞的院子。院子的一角有一口压水井,井边还长着一棵不知名的树,虽然是冬天,枝丫却依旧苍劲。院墙很高,将外界的窥探和纷扰都隔绝在外。
院子的另一边,还有一小片被开垦出来的空地,土质看起来很不错,正好可以用来做试验田,看看空间的种子在外界是否也能生长。
三间正房,两间耳房,虽然因为久未住人而显得有些灰败,但格局方正,门窗完好。
林晚晴走进去,用手拂去桌上的灰尘,抚摸着冰冷的墙壁。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瓦,从今天起,都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了。
她再也不用担心半夜会被房东赶走,再也不用害怕李家人会随时上门撒泼。
她可以把院墙修得再高一些,把大门换得再结实一些。在这个属于她的城堡里,她可以安心地进出空间,可以毫无顾忌地发展自己的事业。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将她紧紧包围。
两世为人,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她关上院门,将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关在了外面。她靠在门板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前世的凄凉、重生后的彷徨、连日来的辛劳和算计……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随着无声的泪水,尽情地宣泄出来。
这不是软弱的泪,而是洗去尘埃,迎接新生的泪。
哭了许久,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擦干眼泪。一双眸子被泪水洗过,变得更加清澈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力量。
她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即将成为她新起点的地方。
虽然简陋,但处处都充满了希望。
她决定,今天就搬过来。那个租来的小院,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说干就干。她立刻回到柳树巷,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包好。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件衣服,一床被褥,一些锅碗瓢盆,一个板车就全装下了。
她去和刘阿姨告别,并结清了剩下的房租。
刘阿姨得知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买了自己的房子,惊讶得合不拢嘴,随即又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好,好啊!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有了根了!”刘阿姨拉着她的手,欣慰地说道,“以后那家人再来闹,你把大门一关,谁也进不来!”
告别了热心的邻居,林晚晴拉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迎着冬日的暖阳,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了她的新家,她的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