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下，萧烬就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厨房。月光透过窗纸，在灶台上投下斑驳光影。她摸出火折子点亮油灯，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她凭记忆画的现代蛋糕示意图。
\"面粉、鸡蛋、糖...\"萧烬对照着单子清点食材，突然发现一个致命问题，\"没有烤箱怎么烤蛋糕？\"
\"萧大人这是要做甚？\"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萧烬差点把鸡蛋捏碎。转身看见张大娘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却满脸好奇。
\"我...呃...\"萧烬急中生智，\"西域有种叫'蒸糕'的点心，想试着做做。\"
张大娘走近看了看她画的图：\"这圆墩墩的模样，倒像是胡人过生辰吃的食物。\"
萧烬眼睛一亮：\"大娘见过？\"
\"老身年轻时在河西走廊见过胡商做这个。\"张大娘放下灯笼，挽起袖子，\"他们用陶罐闷烤，不是蒸的。\"
萧烬如获至宝：\"大娘能教我吗？\"
\"老身只见过，没做过。\"张大娘为难地摇头，\"就知道要用鸡蛋和面，还要加一种西域来的白色粉末...\"
\"泡打粉！\"萧烬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拍额头——这时代哪来的泡打粉？
张大娘好奇地看着她：\"萧大人懂得真多。\"
萧烬干笑两声，硬着头皮开始第一次尝试。她按现代做戚风蛋糕的记忆，把蛋白蛋黄分开打发。没有电动打蛋器，只能靠手搅，不一会儿手臂就酸得抬不起来。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萧烬甩着酸痛的手腕嘟囔。
张大娘看她折腾了半天，好心提醒：\"胡商好像是用羊毛刷子快速搅打的。\"
萧烬找来一把刷马的鬃毛刷，试着快速搅打蛋白。没想到这法子还真管用，不一会儿蛋白就起了细密的白沫。
\"成功了！\"萧烬兴奋地低呼，却不小心手一抖，半碗蛋白洒在了衣襟上。
张大娘摇摇头，递给她一块布巾：\"萧大人这是要给谁惊喜啊？\"
\"就...自己练练手。\"萧烬抹了把脸上的面粉，心虚地转移话题，\"大娘，您看这面糊稠度行吗？\"
张大娘探头看了看：\"太稀了，得多加点面粉。\"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蒸出来的\"蛋糕\"像块死面饼，硬得能砸核桃。
第二天夜里，萧烬改良了配方，减少了水量。这次面糊太干，成品裂成了两半，中间还夹生。
第三天，她改用小火慢蒸，结果睡着了，醒来时满厨房焦糊味，锅底黑得像炭。
\"又失败了...\"萧烬垂头丧气地清理灶台，没注意到天已微亮。
接下来的日子，萧烬的\"秘密行动\"更加频繁。她发现张大娘虽然不懂现代蛋糕，但对火候和食材的掌握远超自己。在她的指点下，萧烬学会了用蜂蜜代替糖增加甜度，用羊奶使面糊更细腻，甚至找到了西域商人买来一种类似发酵粉的白色粉末。
\"萧大人，面发好了要轻拿轻放。\"张大娘看着萧烬粗暴地搅拌面糊，心疼地提醒，\"你这样搅，气都跑光了。\"
萧烬这才明白为什么前几次成品像砖头——她把好不容易产生的气泡都搅没了。
第四天夜里，萧烬终于做出了一个像样的蛋糕坯子。虽然形状歪歪扭扭，但总算松软可口。她兴奋地手舞足蹈，差点打翻油灯。
\"接下来是奶油...\"萧烬咬着手指发愁。这个时代哪来的鲜奶油？
张大娘听了她的描述，若有所思：\"胡人好像是用打发的奶酪混合羊奶做的。\"
经过无数次试验，萧烬终于用酥酪、羊奶和蜂蜜调出了类似奶油的替代品。虽然口感不如现代奶油细腻，但香甜可口。她用竹片做成简易裱花工具，在蛋糕上歪歪扭扭地写了\"生辰快乐\"四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萧烬笑得像个小孩子，颇为激动地抱住了张大娘。“啊哟，萧大人你轻点啊”
“嘿嘿谢谢张大娘”萧烬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
西市刚开张，萧烬就蹲在了一家玉器铺前。她怀里揣着攒了三个月的俸禄和东拉西扯借的钱，沉甸甸的，却未必够买块好玉。
\"客官看点什么？\"掌柜眯着三角眼打量她朴素的衣着。
萧烬指向柜台角落一块青白玉料：\"那个多少钱？\"
\"哟，好眼力！这可是和田籽料，二十两银子。\"
萧烬咬了咬牙，掏出钱袋：\"我要了。\"
捧着珍贵的玉料，萧烬又去了铁匠铺。老铁匠听她要打雕刻工具，狐疑地打量她：\"姑娘要刻什么？\"
\"簪子。\"萧烬比划着，\"莲花纹样的。\"
\"玉簪？\"老铁匠摇头，\"没个几个月的功夫刻不好的。\"
萧烬不服气：\"我学东西快！\"
当晚，萧烬就为这句大话付出了代价。玉料坚硬远超想象，第一刀下去就偏了，在完美的玉面上留下一道难看的划痕。
\"完了...\"萧烬捧着玉料欲哭无泪。这时，一块湿布巾递到她面前。
\"玉雕要先画样，再用水慢慢磨。\"不知何时出现的青霜站在她身后，\"萧大人这是要送殿下？\"
萧烬差点把玉料摔了：\"你、你怎么知道？\"
青霜指了指她手边翻开的《宫廷首饰图鉴》，正好停在长公主最喜欢的那支莲花簪页面上。
\"我帮你。\"青霜坐下，\"我在首饰房当过差。\"
就这样，萧烬开始了她的\"第二项特训\"。白天跟青霜学玉雕，晚上还要复习做蛋糕，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头发也乱蓬蓬的没了形状。
这天清晨，林昭在书房等了半个时辰，萧烬才慌慌张张地跑来，衣领上还沾着玉粉。
\"属下知罪！\"萧烬单膝跪地。
林昭放下奏折，冷眼打量她：\"近日魂不守舍，所为何事？\"
\"属下...夜里睡不好。\"萧烬硬着头皮撒谎。
\"是吗？\"林昭轻叩桌面，\"那昨日为何把本宫的朱砂当成胭脂送给了李尚书？\"
萧烬额头冒汗：\"属下眼拙...\"
\"前日为何将本宫的密函当成菜谱塞给了厨娘？\"
\"属下糊涂...\"
\"今早为何...\"林昭突然顿住，起身走近，\"抬头。\"
萧烬战战兢兢抬头，林昭的手指突然拂过她的耳际，拈下一粒玉粉：\"这是什么？\"
\"呃...头屑？\"
林昭眯起眼睛，那目光让萧烬后背发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手下匆匆进来，\"北境急报！\"
林昭这才放过萧烬，转身处理政务。萧烬长舒一口气，却听见林昭临走时丢下一句：\"今晚扫净马厩，醒醒神。\"
当晚，萧烬一边铲马粪一边惦记着还没完成的玉簪。突然，一个油纸包从墙外扔进来，差点砸中她的头。打开一看，是张大娘留的蛋糕坯子和青霜画的簪子图样。
萧烬心头一暖，铲粪的动作都轻快起来。
又过了三日，当萧烬终于刻好最后一瓣莲花纹时，激动得手一抖，簪尖在指腹上划了道口子。
\"嘶...\"她含住手指，却笑得像个傻子——礼物终于完成了！
生辰前夜，萧烬将两件礼物小心包好，藏在了寝房的暗格里。她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指，突然觉得这些付出都值得。
窗外，一弯新月挂在公主府的飞檐上，像极了那支玉簪的弧度。萧烬摸着暗格，想象林昭收到礼物时的表情，不自觉地笑了起来。